“前儿夜里跟我拉家常,提起了这桩忧心事儿,我看她着实烦恼,便答应帮她留着心。倒不是妹妹夸嘴,我那外甥人物品貌都没得说,家境也殷实,一般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确实委屈了他,妹妹思来想去,咱杭州最会教养女儿的便是姐姐府上,这不……”
到这儿阮氏便不再说下去,只看着徐氏笑,后者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底冷笑不已。
你那外甥我自然是知晓的,先不论长相人品,只说家世,阮氏的妹妹嫁给了扬州的一个富商,平日里虽是穿金戴银,却如何也无法跻身上流社交圈。
只因在大祁商贾的地位委实低下,连吃不饱饭的寒门书生都可以随意嘲弄他们,光凭这一点,又有哪个官太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阮氏的外甥呢?
不过钱参政一直替江老爷办事,在司衙里又是同僚,徐氏自然不好一口回绝阮氏,便随口问道:“不知妹妹相中的是我府里的哪个女儿?”
“妹妹仔细看着,府上年纪合适,身份相配,性子又与铭儿合得来的还是五小姐罢!”
“五小姐?”
阮氏的选择令徐氏并不感到意外,淑华的身份自然是薛铭高攀不上的,绮华,容华和柔华年纪又相差太大,那么就只剩下惜华和悦华,悦华是出了名的木头脸,惜华嘴甜讨喜,能入阮氏的眼也是情理之中。
私心里徐氏恨不得即刻将这门亲事应下来,落梅院那个狐狸精借着江老爷的宠爱,三天两头给她闹幺蛾子,丝毫不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连带着三个小的也不服她的管束。
每日的晨昏定省,江以则和江悦华还好些,江惜华那丫头三天两头装病躲懒,见着她也是眼高于顶,目无尊长,在江老爷面前又一副撒娇卖乖的孝女模样,简直生生要把她气死。
这回若是能把她嫁给商贾之子,一来卖了阮氏一个人情,二来又去了一个让她时时膈应的眼中钉,三来也可以灭一灭那李若梅的威风,倒是笔一箭三雕的好买卖。
不过也不能答应得太痛快,否则会让阮氏以为自己苛待庶女,一心想让她低嫁呢。
徐氏放下茶盅,状似为难地拉着阮氏的手道:“对妹妹的这个外甥,姐姐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温柔知礼,孝敬懂事的好孩子,只是妹妹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对五小姐颇为疼爱,许是还想再留个几年,况且,我还要问问惜华自己的意思。”
听得徐氏这般说,阮氏又细瞧她的神情,心中盘了数盘,知她必是赞成这门亲事,却又怕人说闲话才这般推诿,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儿家的哪里懂这些,而且大凡内宅诸事,男人们也断没有插手的地方,这事儿还不是姐姐一句话?难不成姐姐在家里竟是半点做不得主?”
徐氏原本还想给自己留些余地,却不料被阮氏无心一激,正好戳中她的痛处,当即道:“妹妹说得哪里话,惜华也是我的女儿,她的亲事自然由我做主。
“只是这事儿你先别声张,让你二姐在老太太的寿辰上再相看相看,若当真满意,待寿宴过后就把铭儿的庚帖递过来!”
阮氏得了准信儿,脸上越发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这事儿若真成了,妹妹必定好好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