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忍住了笑,万福拜了一拜,王子服忙作揖还礼,问老太太“妹子多大了?”
老太太耳朵不好,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王子服只得大声再问一遍,婴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老太太道:“我说这丫头缺少家教,你也瞧见了。十六岁的姑娘,又傻又痴,跟小孩子一样。”
王子服道:“妹妹小我一岁。”
老太太道:“外甥已十七岁了?莫不是庚午年属马的?”
王子服点了点头。
老太太问“有媳妇了吗?是哪家闺女?”
王子服道:“还没娶妻。”
老太太道:“以外甥的才学相貌,怎么十七岁还没娶妻?是不是眼界太高了。刚好婴宁也没婆家,你两倒挺般配,可惜是内亲。”
王子服闻言,默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婴宁观看。
丫鬟想起上次元宵节情景,轻声跟婴宁说“目光灼灼,贼相仍没变。”婴宁只是咯咯娇笑,对丫鬟说“去看看碧桃花开了没有?”说话间以袖子捂嘴,脚步细碎,出门而去。刚到门外,再也忍不住,一连串纵情大笑。
老太太亦起身而立,吩咐丫鬟替王子服整理床铺,说道:“外甥难得来一趟,且住个三五ri,再送你回去。如嫌烦闷,屋后有间小花园,可以随便消遣,若喜欢读书,可以去书斋,那里面有许多藏书。”
第二天,王子服来到屋后,果然有间半亩大小的花园,鲜花似锦,绿草如茵,信步游走,忽听得树上传来簌簌声响,抬头一看,原来是婴宁在树上玩耍,一看见王子服,又咯咯笑个不停。
王子服担心她安全,叫道:“别乱动,当下掉下来。”
婴宁一边娇笑一边往下爬,快到地面时,一不留神,终于摔了一跤,这才止住笑声。王子服上前搀扶,趁机在她手掌摸了两下,婴宁又是笑声大作,笑到后来,肚疼走不动路,只得依树喘息。
王子服等她笑够了,从袖中拿出那枝梅花道:“花都枯了,还留着干吗?”
王子服道:“这是元宵节妹子扔下的,所以一直保存着。”
“保存它有什么用?”
“见花思人,相爱永不忘。自元宵节见到妹子,我便天天思念,相思成疾,自以为活不久。没想到今天你我有缘再见,请姑娘一定要成全我。”
“这算不了什么大事,你我是亲戚,用不着客气。你喜欢鲜花是不是?院子中多的是,等你回去,我让老仆折一大捆送给你。”
王子服哭笑不得“妹子没傻。”
“我怎么傻了?”
“我非爱花,而是爱拿花的人。”
“我们本来就是亲戚,已经很恩爱了。”
“我说的爱,不是亲戚之爱,而是夫妻之爱。”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夫妻可以同床共枕啊。”
婴宁低头想了半天,道:“可是我不喜欢跟生人睡一块。”话没说完,丫鬟悄悄走了过来,王子服急忙逃避。
过了一阵,王子服与婴宁同至老太太处,老太太问“你们去哪了?”
婴宁说话呢。”
老太太道:“饭都快烤焦了,有什么话说不完,要说这么长时间?”
婴宁道:“大哥想跟我一起睡觉。”话没说完,王子服大窘,忙用眼睛瞪她,幸好老太太听力不好,没听清楚。
吃完饭,王子服小声责备婴宁“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婴宁问“刚才的话不该说吗?”
“当然不该说了,这种话只能你知我知,须瞒着别人。”
“瞒着别人?可是娘亲又不是外人,怎么能瞒着她呢?况且睡觉也很正常啊,有什么忌讳的?”
王子服闻言,只有苦笑,这婴宁如此不开窍,真拿她没办法。忽听得门外传来驴叫声,却是自己久出不归,母亲差了奴仆前来寻找。
王子服也有些挂念家里,于是去跟老太太辞行,说道:“我想带婴宁表妹回家,请姨母答允。”
老太太笑道:“我早就想看望妹妹,只是年纪大了,走不得远路。你带表妹回去,认识认识姨娘,那很好啊。”招来婴宁,细细嘱咐:“你表哥要带你回姨娘家,收拾收拾,这便动身。你姨娘家田产很多,多养你一个闲人,也不在乎,不用急着回来。到了姨娘家,要多学些诗文礼节,将来也好伺候公婆。顺便请姨娘替你对一门亲事,找个好老公。”
婴宁不说话,只是笑来笑去,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叹气道:“有什么喜事,总是笑不够?如果不笑,那就完美无缺了。”
婴宁跟王子服回到家中,王母出来迎接,见婴宁相貌标致,十分讶然,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王子服道:“她叫婴宁,是姨母家女儿。”
王母悄悄跟儿子说“我没有妹妹,哪来的外甥女?以前吴生跟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又问婴宁“孩子,你父亲是谁?”
婴宁道:“我父亲姓秦,他死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王母点头道:“我确实有个姐姐嫁给了姓秦的,只是她已死去很久,怎么可能还在人世?”又询问婴宁生母模样,婴宁道:“我母亲脸上有一颗黑痣。”
王母点头道:“没错,你说的一点不差。”
正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