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德并未回应她这一声“叔叔”,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问容琛:“你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语气还算平静,但绝对算不上和蔼。
容琛点头,握紧苏念的手,“苏念已经是我的妻子,希望爸爸你能祝福我们。”
容怀德抬头看他一眼,缓缓将手里的报纸放下:“你们结婚的事,方家也收到消息了,良姿下午特地来看过我,她很伤心。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容琛神色镇定:“事已至此,不管你同意与否,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够了!”容怀德沉声打断丰。
他到底是容怀德,将盛和一手发扬光大,到如今势不可挡商业帝国的掌舵人。此刻一动起怒来,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厉气息。
“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让明天的报纸怎么写我们容家?家风不正,兄妹不伦吗?”容怀德抬手,颤抖地指向他二人,气得脸色煞白。
苏念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说:“叔叔,对不起,都是我——”
容怀德扬手制止她,胸口剧烈起伏:“我的态度放在这里了。你们的事,于公于私,我都绝对不会同意!”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绝对不容置疑。
苏念和容琛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做反应,容怀德那边却猛烈捂胸咳嗽起来,最后捂着胸口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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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怀德经过两小时抢救,总算转危为安。
医生特地交待,不能再轻易受刺激。
苏雪宜闻讯赶来,没好气地斥责苏念:“我以为你们就是随便玩玩,结果还真不声不响在国外结了婚!这关系说出去,老爷子不疯,我也得疯了!”
苏念心里万分难受,但容琛显然对这件事处理得相当镇定,三言两语打发掉苏雪宜,只让张叔先送她回家休息。
离开医院的路上,心里的担忧多过忐忑,更多的是对现状的无力。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不多时容琛打来电话,“我今晚不回来,你早点睡。爸爸醒来后,我会跟他好好沟通,晚安。”
“谢谢你。”趁着他还没挂断,她说。
他语意温存:“回来都还没倒时差,早些休息,不用担心。”
这一晚,叫她如何睡得着。
翻来覆去大半宿,早上五点钟就醒了。
g市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春节一过,天气就已迅速回暖,俨然阳春三月。
苏念振作精神出门,打车去了附近一家老字号的粥铺。
这家粥铺的药膳粥已有百年的历史,容怀德多年来一直喜欢。
带着打包好的粥到医院时,是张秘书尽职地守在外面,委婉地说:“小容先生昨晚守了一夜,现在去洗漱了。容先生还在休息,苏小姐不如你把粥给我吧,等容先生醒了,我替你交给他。”
苏念想容怀德的气应该还没消,于是轻声交代几句。
正欲离开,病房的门开了,吴管家走了出来,对她说:“小姐,老爷让你进去。”
苏念调整好呼吸节奏,走入病房。
容怀德已经洗漱好,靠在床头,看向她的目光威严又压迫。
苏念微微低了低头,“叔叔,昨天的事很对不起。”
容怀德摆了摆手:“听说你在国外遇到抢劫,手还受伤了?有没有大碍?”
她没想到继父还会关心这个,怔了一下,忙说:“只是小伤,没什么事了。”
容怀德示意她坐,打量她一刻:“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当年你刚来容家时,那时你才十五六岁吧,很懂事乖巧,看谁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任何一个人。”
苏念又怔了一下。
容怀德神色平缓,丝毫不像要斥责她的迹象。这让她之前打好的腹稿失了效,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容怀德又说:“知道你们的事时,我是真的很生气。阿琛从来就不是这么冲动不理智的人,我以为他会听我的话,放弃你,和方家结姻。没想过他会忽然改变主意,和你在国外结婚。”
终于讲到问题的重点,苏念攥紧掌心,静静等待。
容怀德见她面色紧张,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笑了笑:“昨晚他和我谈了很多。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一直与我关系疏远。我们父子俩也很多年没有这样敞开心扉聊过天了,他对我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这倒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苏念又怔了一下,一时摸不清继父这番话的用意。
容怀德停了下,似乎颇有感慨,像是沉溺进回忆之中:“我当年做知青插队时喜欢过一个当地姑娘。她很漂亮,眉毛又细又长,像画出来一样,每次下地做完农活,我都喜欢听她唱歌。后来我要回城,我们约定好,以后回来找她。那时通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只能靠写信。回城后,我认识了阿琛他妈妈,
双方父母都极力撮合我们在一起。正好那个姑娘每个月两封信恰巧在那时候忽然断了,家里又催得急,我以为她在乡下已经另外有了人,就这样仓促结了婚。等我再回去那个村子,已经是十年后。她家里人告诉我,她已经去世了。她一直没有结婚,她曾经偷偷来g市找过我,知道我已经结了婚,就没再打扰我的生活。”
容怀德扼腕叹息,目中流露淡淡的伤怀:“念念,我纵然铁石心肠,也看得出你对阿琛的重要性。事已至此,他始终是我儿子,虽然我一直希望他能和良姿结婚,毕竟良姿的出身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