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我?”
杜维站在原地,怔怔无言,看着辰皇子的背影,只觉得生平所见之人,无论是自己的父亲也好,还是什么大陆强者也罢,却没有一个人的心机能比这位辰皇子更加深沉!
他叹了口气,低声自语:“你不阻止他,故意让他政变,就是为了让他跳出来。他不跳出来,你怎么能光明正大的除掉他,不除掉他,你又怎么能名正言顺的掌权……”
这话低声自言自语说出,杜维自己先苦笑了一下:“看来,我好像还不是搞政治的料啊。”
前面辰皇子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杜维,温言笑道:“你不跟来么?”
杜维笑了笑,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间各有心思,杜维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皇宫之中,御林军早已经换掉了庆典曰的那套华丽的装备,全副武装,铠甲盾牌长剑斧枪,一队一队的御林军在皇宫之中匆匆来去。那些宫廷的侍者也都被暂时管束了起来。辰皇子心中极有主意,随着杜维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向身后的部下发出一条条命令。
杜维知道,此刻外面警备军应该已经开始接管城防了吧。
随着辰皇子走了好一会儿,前面是一队金甲武士把守着一座高大的宫殿,辰皇子和杜维来到宫殿之前,停下脚步:“我要见父亲。”
那队金甲武士的首领慌忙施礼:“殿下,陛下已经等您很久了,他吩咐您一到,就请立刻进去。”
辰皇子微微一笑,看着杜维:“走吧。”
那个金甲武士的首领上前一步阻拦,面带难色:“这个……陛下似乎只召您一人进去。”
辰皇子面色一变,盯着这个金甲武士首领,他原本温和的脸色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威严来,冷冷的眼神,刺得这位武士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和辰皇子的目光接触。
辰皇子收回目光,甚至也不说话,却只是一手拉住了杜维,然后看也不看面前的这金甲武士,就往宫殿里走。
这金甲武士满头冷汗,眼睁睁看着辰皇子违背了陛下的命令带人入殿,却哪里敢阻拦?
他是御林军里的皇帝近卫军官,可是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之后,恐怕……这皇宫就要换一个主人了。这位辰皇子,现在还是“殿下”,但恐怕现在进去见了皇帝之后,出来,就要变成“陛下”了!
既然这样,我何苦违背他的意思?
其他人,哪个不明白这个道理?都纷纷退后让路。辰皇子刚带杜维入殿,后面他统帅的内廷武士就已经围拢了过来,立刻就取代了这些金甲武士,接管了这宫殿外围的防务,这些金甲武士也不敢抗拒,只能老老实实的走到一边去。
#8226;偌大一个宽敞的宫殿里,四周的高大立柱都是包镶了金壁,只是那一座一座足足有一人多高的烛台却没有点燃,使得原本应该金壁辉煌的宫殿,变得如死气沉沉一般。
那金壁玉墙上的富贵之气,远远的透来,却满含了一股压抑。杜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却仿佛就闻到了一股让自己难受的腐朽之气。
嗯,心里作用,这些都是心里作用。杜维小心的提醒自己,面无表情的跟在辰皇子的身后。
再往前走,已经有一脸怯意的内侍赶紧推开了一扇门,掀起了门内的纱帐,宫殿里的这个房间里,正中是一张方形大床,四个床脚之上的立柱直戳天花板,上面精致的雕刻花纹密布,一道一道的月白色的珠帘内,床上隐约看见老皇帝奥古斯丁六世半躺在里面,粗重的喘息声如风箱一般。
“辰,你来了……”一声轻唤,随后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老皇帝似乎勉力支起身子,用力挥了挥手,旁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内侍掀起帘子来,赶紧肃手退了出去。
“父亲。”辰皇子单膝跪了下去,低着头并不看老皇帝:“哥哥已经死了。”
“你……做得很好。”老皇帝的脸色蜡黄,那是一种充满了枯槁味道的颜色,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精芒,满是老朽的浑浊,似乎连眼皮都难以睁开。
只是,父子两人就这么简单的对话之后,却仿佛默契一般的,都闭嘴不说话了。
很长时间里,房间里只有老皇帝如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杜维静静的随辰皇子单膝跪在后面,他悄悄抬起头来打量老皇帝,这位曾经的大陆雄主,此刻已经完全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身上的袍子歪歪斜斜,满脸的皱纹犹如树皮一般,灰败的脸色上,再无一丝帝王的神采,最重要的是,他浑浊的眼神里……嗯?那分明是警惕!
没错,老皇帝看着面前的儿子,看着辰皇子,他的眼神里居然毫无平息政变的喜悦,而满是警惕和戒备。
时间犹如死了一般的凝固了,皇帝和皇子两人似乎都在考验对方的耐心。杜维忽然心里一动,他分明看见了皇帝歪歪的袍子下的一脚,隐约的露出了一个剑柄来,那只枯瘦的大手,正费尽了全力一般的捏着剑柄。
终于,良久良久,老皇帝忽然叹了口气,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一丝艰涩:
“你,是来请我退位的吧。”
辰皇子不答。
老皇帝忽然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红晕,他费力的坐了起来,一手依然按着怀里的剑柄,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