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马格德堡战役之后,这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一切荣耀,一切伟大与一切的努力,都随着战败烟消云散,在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再代表整个东哥特帝国。甚至无法代表皇帝,只能代表他自己的家族,施瓦本家族了。
对于帝国,对于哥特民族的重任卸下之后,他只好将全部的精力与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家族身上。
他想的很好,也很正确,既然自己已经无法承担统一整个帝国,乃至是哥特民族的伟大责任了,那么接下来,他的一切时间与精力,力量,就要投入到确保自己的家族继续存在方面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一个愿望,他都无法实现。
“奥地利都完了,维也纳,大概也已经被占领了吧。”他的心里面这么想着,充满了绝望:“施瓦本家族,可是能够追溯到古典哥特帝国时代的名门啊……然而,就要这样灭亡了吗?”
他的心里面这么想着,想要哀叹,想要怒吼,想要像是野兽一样疯狂的嚎叫。然而到最后,这一切声音都没能发出来。这位皇帝的最后,只有一声长叹。
与此同时,他身边,最后的几十名禁卫军士兵,变成了十几名,又从十几名变成了几名。最后,也最忠诚的几名禁卫军士兵高声怒吼着,同时向皇帝道别,紧接着便冲入了比他们数量多了一万倍的敌人之中。两名勇敢的战士,就像是一个浪花一样,眨眼间便不见了。
只剩下了皇帝卡尔曼四世一个人,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孤家寡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在他的周围,那些士兵们畏缩不前——倒不是因为害怕卡尔曼四世的力量。这样一个佝偻着背,头发和胡子全都苍白的一片,脸上皱纹堆磊,瘦得几乎能见到骨头的老头子,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们害怕的仍旧是担上弑君的罪名。在这之前,在禁卫军士兵们最为疯狂的那个时候,这些人没办法维持秩序,也没办法注意到这一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只剩下精疲力竭的卡尔曼四世一个人了。所以不少的军官与将军们又产生了心思——
将这位皇帝活捉,带来的利益与价值绝对要超过将这位皇帝杀死。所以,这些士兵与军官们,很快就从畏缩变成了贪婪,又从贪婪变成了跃跃欲试。这些家伙很快就找来了大量用来捆绑的绳子,然后还有一些草叉——叉子的头被磨去,以防止伤害到高贵的皇帝陛下——他们即将捕获到的最大的一份战利品。然后,这些士兵们就缓缓地,一点点的靠近了他。准备将他活捉。
“于是,卡尔曼四世死掉了。”
威廉合上了这份报告,将它丢在了桌子上面,然后闭上双眼,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这份来自契卡特工的情报人,给了威廉不小的触动——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契卡特工们的写的报告有多大的文采。
事实上他们的报告有着特工一贯的特色,简单,精炼,准确,同时也是干巴巴的。
但就是从这样干巴巴的情报上,威廉还是看到了这位老皇帝穷途末路之时的凄凉与无助。
作为他沦落到这步田地的责任人之一,威廉也免不了,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想法。
当然,这点悲伤很快就被威廉强行抹掉了。
“我跟他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威廉这样提醒自己:“我的能力,我的力量,我的年龄,我的耐心,我的一切条件都比他优秀的多。进一步,我可以成为世界之王,即使是退一步,我也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也最成功的统治者之一。我的道路与选择比他多得多,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害怕。”
心里面这么想着,威廉的面色变得平淡了不少,随后又露出了淡然从容的笑容。
“一个时代结束了。”威廉自己对自己说:“前一位哥特皇帝已经死掉了,死在了追逐梦乡的道路上。他的死可敬可叹,但同时又毫无意义,因为他从开始到最终一事无成。
所以,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而在这个时代中,当之无愧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主角,就是我威廉?冯?赫里福德。
再接下来,帝国,哥特民族,乃至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