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远远看见一个女子笑着走了过来。那女子走到童若兮身边,执起她的手,面露喜色道,“你在这就好了,在京畿城这三个月,我总算是见着个同乡人了。”
同乡人?童若兮心下疑惑,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只好依声笑笑,并不作答。
“妹妹大概还不认识我吧。”那女子指了指童若兮来时乘的马车,笑道,“我叫姜梦云,爹爹是湖州知州。”
童若兮这才发现,自己来时无意乘坐的马车上,那明晃晃的金丝流苏,整个紫冰国只有湖州才能出产。这样看来,也难怪眼前这个姜梦云认定自己就是她的同乡了。好在殷篱为自己伪造的玉牒是浙江织造,说是同乡,也并无不可。
童若兮轻柔的托起她的手,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姜梦云。一袭深紫色的纹金丝菊上衣,头上挽着呙堕髻,耳垂上的明月珠色泽沉静,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做派。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想到这里,童若兮不禁对她有几分好感。
不过好感归好感,在这险恶的深宫里,谁又能做到心相对呢?想起那夜藏在南宫影怀中,弱不禁风的菱芷怜,就连亲妹妹都是如此,何况是个初识的女子呢?
童若兮委婉一笑,道,“难怪童若看见姐姐就欢喜,原来是家乡人。不过童若自小随父亲离乡,多年没有回去,乡音都快忘了。”
“不碍事,不碍事。”姜梦云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薄施粉黛,一身淡绿色缫丝云燕长衫,头上随意挽着一个发髻,一只白玉木兰斜斜插在耳边。虽然于群芳中并不华丽,但让人一看就清新亮眼,自有着一份淡然与气度。她猜想,童若定然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
姜梦云笑道,“妹妹今日打扮的虽然素净,却卓尔不群,出挑得很。”
童若兮笑道,“姐姐才是美人,皇上见了必然欢喜。”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哎呀”一声,好似是谁在假意惊叹。
童若兮和姜梦云停了说话,转头看去。
不远处,紫玉红着脸,垂首站在一个着大红色绣牡丹挽金边宫装的女子旁边,瑟瑟发抖。
童若兮知道紫玉定然会来选秀,自然也没有太多惊讶。不过今日的紫玉,倒是比往日更添了一份妩媚,我见犹怜。看样子殷篱确实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那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指尖滑过紫玉的脸庞,尖声笑道,“佳蓉,你快来看看,这是谁家的秀女呀,这我见犹怜的狐媚模样,怎么像是秦娥坊里出来的妖精呢?”“这丫头长的着实娇媚,皇上见了肯定欢喜。”被招呼过来的秀女,紫红色长衫,一脸笑意的站在红衣秀女的身旁。红衣秀女冷冷的“哼”了一声,高昂头颅,一脸睥睨的觑着眼前这个女子,仿佛眼前的人儿是个卑微的蝼蚁。就连捏死,她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怪长的这样妖媚,原来是秦娥坊的贱人啊。”听这红衣秀女这样一说,旁边不断围过来的秀女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我……”紫玉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知道自己来这的目的,于是不想跟别人硬碰,只得低眉顺首。
“哟,这样下贱的人也能见圣驾,还不是异想天开么?”
“是啊,跟这样下贱的人服侍皇上,我不如死了算了。”
旁边的几个秀女都捂嘴哧哧的笑了起来,接着又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大多露出轻蔑的神情。
被不断涌上的秀女轻蔑嘲笑,紫玉示弱的瑟缩成一团,原本垂下的头,此刻垂的更低了。
她低声道,“秦娥坊……秦娥坊……每年……都会……”
红衣秀女偶然在秦娥坊见过她,于是越发的不把紫玉放在眼底,益发凶狠道,“难道你这贱人连句都说不清楚吗?”
旁边秀女见她楚楚可怜,于是低声插嘴提醒道,“这位可是当今宠妃静妃娘娘的娘家表妹张馨月,你可得罪不得。”
张馨月秀女一抬头,斜眼扫过紫玉,哼道,“就这般贱人,还配知道我的名字。”说罢,只听见“哗”的一声,红衣秀女已将随身带的一壶热茶全数泼到了紫玉脸上。
紫玉本想躲开,但是她余光扫到了远处正向这边观望的童若兮。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于是抬头迎了上去。
好在天气严寒,茶水泼出来时已经被空气凉了大半,泼到脸上倒也没有多烫,不过经这茶水一泼,紫玉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却变得有些红润,大颗的眼泪在眼眶中滚动,较弱无力的模样,看上去着实让人心生怜意。
张馨月瞧见她这娇弱模样,心中越发的愤恨,刚想抬手给她一巴掌,却不想,手被人一把抓住。
紫玉方才神色的变化,童若兮自然瞧在心里,联想到秦娥坊还有殷篱,她当然清楚紫玉此行的目的。若是这般刁难都不能抵挡,殷篱还能指望她做些什么呢?
可是紫玉终究是帮助过自己,看到热茶泼向她的那一刻,童若兮心中还是不忍。
虽然心知不该沾染是非,可这般仗势欺人的模样她是怎么都看不下去的。于是她排众上前,一把抓住了张馨月将要落下的手心。
童若兮拉起紫玉,转头张馨月温婉一笑,轻声道,“姐姐怎么知道这姑娘就是秦娥坊的人,难不成姐姐去过?姐姐口口声声说秦娥坊是个轻贱的地方,那姐姐岂不是入鲍鱼之肆,也身染其臭了吗?若是皇上知道了,岂不是坏了姐姐名声。”
看到又来个不识时务的女子,张馨月刚想发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