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觉得揪心,忘了却发现根本没有东西让你去忘。三年了,想不能想,忘无法忘。这些年被他恨恨压制的疼痛,似乎伴随着这熟悉的茶水一起,融入了他的骨髓,钻入了他的心扉。
这清甜的茶水就像是一道黑色的引子,那个女人则是魔障,而他则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样,任由她引领着步步深入,万劫不复。
挽着另外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没有半点怜惜。硬生生将鸩酒灌入她口中,没有半丝留情,即便是看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也没有半刻惋惜和疼痛。
而那个初春的夜晚,在往后的日子里想起来,却万分揪心。失去了,再也见不到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懊悔。
想念,在骨子里搅动,疼的恨不得将骨髓都抽出来。
忘却,却又舍不得,宁愿这样疼着,至少知道她曾经存在过。
“万岁爷的茶凉了,奴婢帮你换一杯吧!”南宫影不断变化的神情,童若兮都一一看在眼里。这味道可还记得吧?
深邃的眼眸,紧锁的眉心,是疼痛吗?如若是疼痛,他当初为何又那般狠心呢?
童若兮取下煨在炉火中的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换下了南宫影手上早已冷却的残茶,仍然保持着一惯的淡然笑容。
随着她微微俯身的动作,散落的发丝从颈间垂落,丝若游丝的发梢刚好落在南宫影握着茶杯的手上。有些酥痒,有些麻,幽微的香气缓缓袭来,如同细碎的风轻轻拂过。
熟悉的触觉,温暖的味道。是她么?
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呢?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怀里啊。经他一手策划,逼她至末路。那晚,她哀怨,痛楚的眼神,历历在目。只是至死,她都从未说过一句痛恨的话语。她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宽容。好到让自己开始痛恨自己。
菱芷怜显然察觉到了南宫影的变化,飞扬的眉间深深锁着,清明的眸子里氤氲着一片迷蒙,而唇角却勾着一抹让人参不透的弧度。
别人或许只是这场变故的帮手,可她自己却是参与其中的人。身边的男子,是一贯的谦和温润。可是那晚所显露出来的阴狠,是她多少年都不曾见过的。而此刻,她又再次感受到了这样阴霾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她由衷的感到不安和战栗。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菱芷怜有些不可置信,眸底快速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泽,脸上却依旧是端庄的浅笑,轻轻抿了口杯中的茶水,道,“这茶水果然独特,竟然于苦涩中带着一丝花儿的清甜。若兮姑娘,不如哪日你来景宁宫,教我如何?”
“娘娘太抬举奴婢了,不过是些山野人的吃食。奴婢所在的江浙,一贯喜爱甜味,即便是做菜,都会放上少许的糖。奴婢吃惯了甜的东西,所以就在自主在这茶水里加了蜜。没想到,喝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童若兮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当年为讨南宫影欢心,费尽心思。滚烫的开水,一遍又一遍,手不知道烫起了多少个水泡,才能拿捏好这其中的份量。
怜芷怜想要学,岂有这个资本和心思呢?
这气,倒让静妃看不惯了,她觑了菱芷怜一眼,道,“姐姐和童姑娘素来亲厚,选秀那日就大方出手,赏了玉如意。此时又何必客气呢?再说了,童姑娘煮的茶只合了她自己胃口,他人未必就能喜好这样的味道。姐姐还不如自己调配,来得有意思。”
南宫影对这独特味道的偏爱,她兀自是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愤恨,自然要拿话来揶揄菱芷怜,职责她想要靠模仿这茶艺来邀宠。
菱芷怜自然不是个示弱的主儿,她淡然一笑,道,“妹妹说的没错,茶文化自古悠远高深,若是一味迎合自己的胃口,不免失了茶艺深厚的底蕴精髓。”
静妃扬唇一笑,仿佛是占了上峰,不再言语。
菱芷怜这么一说,似乎就有些鄙夷童若兮不谙茶道了。不知何为,从方才起,她心中确实是有些打压这个女人的意味。可是,如果一贯打压她,反而会助长静妃的气焰,倒不如继续帮她一把,坐山观虎斗,不仅渔人得利,或许她日后还会感念自己。
“看着若兮姑娘这般尽心,臣妾自作主张,为若兮姑娘讨个封赏如何?”怜芷怜侧脸看向南宫影,原本持着的端庄的笑容,却越发的僵硬起来。
此刻的南宫影依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菱芷怜叫了他好几声,都未理会。
“万岁爷……”菱芷怜再次碰了碰他的衣袖。
南宫影回过神,似乎没有听到贵妃娘娘的一番言语,扬唇一笑,与方才判若两人,道,“朕有些乏了,今晚就留在景宁宫。大家都散了吧!”
说罢,起身径直从童若兮身边走了过去,没有看她一眼。
菱芷怜猛然一怔,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笑意,万岁爷今晚留宿自己宫中,已经足够让静妃记恨的了,自己为何还要舔着脸替童若兮讨什么封号,邀什么宠呢?
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静妃虽然心生怒意,可是此刻心头却蒙了一层雾水。万岁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是越发的看不清楚了。于是起身,唤了仪仗向毓琉宫走去。
张馨月见着静妃离去,自知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加快了脚步。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登上童若兮一眼,痛恨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随着一众秀女的纷纷离去,偌大的畅音阁突然安静了不少。
得知南宫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