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虽然不过是寻常富户,家中下人加起来也超不过十个,但因钱家老太太这是个整寿,办的排扬大,什么远远近近的亲朋好友来了不少。
钱家的院子也不过是三进的,外头院子里的空地上都摆上了桌,而最里层一进,虽是摆了十桌,可来贺的女眷们也挤得满满当当的。
当然了,若叫见过世面的罗姝娘看来的话,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但在穷人聚集的南城,却是少有的排扬。
那钱家老太太收拾得里外一新,笑容满面地坐在席上做寿星享受大家伙的恭维呢。
可到半中间,却是眼尖地发现好半天都没上新菜了。
钱老太太瞥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伺候的儿媳一眼,眼中神色带了些不悦。
钱太太心里便是一跳,赶紧寻了个借口出来,心里也是恼火。
这没用的杨婆子!
白拿了自己的好处,嘴上答应得好,可一点事都办得这么不利索,不仅没讨好了婆婆,说不定还要让自己要挨骂。
才到了背人处,就见自己的心腹婆子匆匆地跑过来,脸色青白。
“不好了,太太………”
婆子低声地凑在钱太太耳边嘁嘁喳喳说了几句,钱太太面色就是一变!
“走!”
钱太太心里一阵慌乱,扶着婆子的手就要朝厨房方向赶去。
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幸好那盘菜没上桌,不然让老太太和客人们吃了……
钱太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那蜂蜜可是自己娘家送来的,若老太太有个好歹,自己可就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且说不得还要带累娘家!
“太太这是往哪儿去呢?”
娇滴滴地声音如同要拧出水来了,一个年青女子大喇喇地挡在了前头,未语三分笑,笑起来花枝摇曳,身段丰满,胸大细腰圆臀,裹在一身打眼的水红绸?裙里,银头面首饰齐全闪亮,晃得钱太太眼中跟进了砂子似的。
“钱太太好,我是映兰的表姑老王,听说今儿是老太太的大寿,也想着来给老太太磕个头……”
身后还跟着个中年的马脸妇人,那妇人五短身材,脸盘虽丑,但眉眼倒还有几分看头,搽了厚厚的脂粉,一身宝蓝绸布的绣百花新?裙,鬓边还戴了两朵绢花,背微微弯着,看似动作言语恭敬,可那笑容,怎么都觉得扎得慌。
这个小妖精映兰,可不正是钱大爷娶的妾室?
而那马脸妇人,是云洲城里有名的牙婆王氏。
当牙婆只是她的主业,这老虔婆兼营的副业可真不老少。
什么落胎,治那个病,卖那个药,给人拉个皮条之类见不得光的事,她可是行家里手。
小妖精映兰的那些**手段,说不得就是从王婆这儿学来的。
这样的老东西,钱氏自是既憎且烦。
若是平时钱太太定然要斥责这不安分的映兰和婆子几句,可厨房那头出了事,她正有些慌神麻爪,也就顾不上跟这两个争风斗气了。
当下便哼了一声,撒腿疾走。
“太太既不反对,那我就带着表姨去给老太太磕头去。”
春兰给王婆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会心地一笑,同时朝院子里走去。
“给老太太拜寿了……”
王婆的那双眼,早溜溜地瞧过一满屋满院的人,视线最后落在钱老太太的胸前,上前就是一个动作到位的大礼,那奉承话儿如不要钱一般地说得又响又快。
钱老太太倒是认得她是自家映兰姨娘的表姑,有时也会上门来寻映兰,那一张嘴皮子利索得很,在云洲城里也算有点名气。
虽然妾的亲戚不算亲戚,但一来钱家不过是寻常富户,没有那么多规矩。
二来么,这映兰在钱老太太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贤良淑德呀,嘴甜眼活,捏肩按摩的,伺候得钱老太太挺好,所以钱老太太不打算当众驳映兰的面儿,只不过淡淡地点了点头,简单地应了声。
又叫下人搬两个小杌子来给这二人坐。
王婆子坐在末席,那映兰却是不坐的,笑道,“我在老太太身边也好伺候……”
站在钱老太太身后,挽了袖子,一副勤快伺候的模样。
因钱家的下人不多,钱老太太身边不过一个婆子,虽也站在一边张罗着给老太太布菜倒水,倒底行动上不如映兰,钱老太太也就嗯了声,默许了。
映兰眼波一转,在满桌的菜上头扫过一回,带笑道,“各位大娘,老太太,后头还有我们太太安排厨房做的好菜呢,大家留着些肚子,一会也好尝尝。”
这一席上,大都是跟钱老太太同辈份的,自然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虽然也有看不惯一个当姨娘的在正经场合蹦达的,不过大部分人因为家境普通,且上了年纪,对映兰这样的人的反感倒是远远没有邻近一席的大。
“老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哟,儿媳妇孝顺,这小媳妇也孝顺,长得好,又会说话……”
果然就有个老太太上来凑趣。
钱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呵呵,这映兰虽是个当小的,平时那行事倒不差,知书达礼的,从前也是好人家来的,自打进了我们钱家,不单是我家大爷喜欢,就是我这老太太,看着也蛮好的,哎,要是能再给我生个孙子,那就齐全了。”
这一席上夸着映兰姨娘,而另一席上的妇人们却是面色各异,纷纷小声交头结耳。
“这姨娘倒是好本事,竟不光是把男人迷住了,连老太太都……哦呵呵呵……”
“这要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