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回想自己这半辈子的得失,一日三省吾身吗,孔子说的,但是好像没人做得到,孔门的徒子徒孙们起码做不到。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是醒来后是更深的寂寞,而且还会胡想。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前方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军情,普通的赵康他们自己能处理。要是遇到大情况呢,听说鞑子又在山西占地了,同时获得了十万八旗新丁,会不会都派到山东来。而自己在这里没法处理,赵康他们应付的过来吗。”
“董小宛不知道怎么了。会不会因为自己关禁闭而伤心难过,会不会正在寻死腻活。会不会正在跟军官们哭闹,要是打了军官可怎么办,要是被军官打了伤了,又该怎么办。”
“不是我想出去了,实在是外面离不开我,算了后面的禁闭,日后补上,也算是给士兵们一个交代了。”
杨潮想着,站了起来。按照记忆的方向,朝门口走去。
董小宛确实在哭闹,他听亲兵们说清楚后,就开始哭闹,原来关禁闭是那么可怕的惩罚,过去只是随便听过,还以为是过家家的小玩笑,这跟把孩子关屋里有什么不同啊。
但是里面一个关过禁闭的军官告诉她,人在里面想死的心都有,会各种胡思乱想。每个人的情况还都不一样,有的会拿脑袋撞墙,有的会咬自己的肉,还有的会大哭大闹。
不过都没有用。外面根本听不见,就是听见了,外面的守卫也绝对不敢打开,没有军令守卫如果私自放人,他们可就要反坐。
董小宛一听人在里面会自残,会拿脑袋撞墙。会吃自己的肉,会把自己抓的浑身是伤,甚至还有人直接撞死自己的,就不由得感觉到恐惧起来。
没想到自己私自到来,会让相公遭受这么大的折磨,她忍不住就想哭。
恳求黄元等人下令,但是这几人都不敢,私自放人也是要反坐的,哪怕杨潮是他们敬重的长官,但是为长官去死可以,让他们替长官受那份罪,还是算了。
穿着华丽的云锦凤尾裙,手里拿着杭州丝帕,不住的擦眼泪,还到处转悠,希望找一个愿意提他相公关禁闭的军官,可是真的找不到。
接着董小宛就开始大骂,骂这些军官没良心,一个个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但是没有人理她。
“放我出去。老子有重要军务。你们这些狗东西,快点放我出去。”
“军律是我制定的,老子要修改。”
“门口的,放我出去吧,本都督保证不会让你们代替。”
杨潮摸到了门边,一开始只是敲打,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知道外面其实听不见。
闹腾了半晌后,他就放弃了,又回到屋子中,继续运动,继续坐床,继续胡思乱想,继续背四书五经六艺,继续温习兵法韬略,甚至尝试在脑子里构筑一整座城市的建筑群。
但是都不好使,根本静不下心来,心中一股莫名的骚乱,仿佛长草一样的痒,真想撕破自己的胸膛,把心翻出来挠一挠。
于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潮就开始暴躁起来,怕打大门,也不管外面能不能听见,一个劲的许愿,一个劲的命令,威逼利诱希望外面的人放自己出去。
这里没有时间,杨潮又一次睡着了,睡觉是最大的幸福。
可是疯狂的做梦,根本就睡不踏实,而且醒过来后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也许是一场大梦,也许只是打了一个瞌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潮发觉自己什么都不想了,呆呆的坐着,完全麻木,仿佛自己跟一片黑暗融为一体,也变成了虚无,人生没有任何意义一样。
打仗有什么意义,民族大义有什么意义,拯救生命有什么意义,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杨潮感到自己迷茫,消极,很疲惫,但是一点都不困,脑子发胀,发热,想把头盖骨打开散散热。
突然门嘎吱开了,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那一刻杨潮的眼泪忍不住都要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