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而寂静的皇城之内,萧云鹤和独孤凡二骑的铁蹄踩得青石板笃笃作响。巡哨的士兵们又惊又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狂徒敢半夜在皇城里策马狂奔。萧云鹤唯恐耽误了时间,一路厉喝:“给朕让路、开‘门’!朕要出城!”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威严地声音。负责皇城禁卫的飞龙骑将士们再不敢耽搁片刻。一路奔来,皇城之中关‘门’次第大开,御林军将士沿街拜倒。
转瞬间,萧云鹤已经出了皇城,飞奔到了光德坊李勉的宅院前。‘门’前只有一个老汉在看守。并不认得皇帝。他看到二骑飞奔上前,正‘欲’上前询间,萧云鹤却已经大步的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入了院中。老汉拦住独孤凡,抬眼一看,是一个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的铁面将军,心中一骇,又闪到了一边。独孤凡快步跟上皇帝,一起进了院中。
院落里,已经有近百人跪在正堂前,没有一人吭声。这些人。大概就是李勉地亲属、‘门’生与故吏。萧云鹤飞快的从这里人中间走过,径直走进了正堂。拜倒在地的这群人只感觉耳旁一阵风过,抬眼看时,只见一道黄‘色’的人影闪过。心中各自惊骇道:黄袍?皇帝来了?!
“玄卿公!”萧云鹤进了正堂就高声呼唤。他看到这里都已经在准备灵堂孝座了,心中又急又忧。
话音刚落。一旁的侧室里闪出一人,见了萧云鹤迎头就跪。萧云鹤看他神‘色’戚然。心想大概李勉就在这间房内,此人也就是李勉地子侄之一。询问一句,果然如此。于是径直进了那间房中。
房内点起了几根粗长的蜡烛,一些近亲子侄跪倒在李勉的榻前。皇帝进来以后,这些人又要转头对他跪礼,萧云鹤叫全免了,快步走到了李勉榻前,坐了下来。
李勉地脸已经有些青灰,嘴‘唇’紧闭,眼睛也是闭合的。唯独还有一丝气息在幽游。看来,的确是要油尽灯枯离开人世了。
萧云鹤握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唤道:“玄卿公、率卿公,学生李漠来看你了。”
刚刚还恍如死人的李勉,突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将萧云鹤的手也握得紧的。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后地回光返照。
已经有些一‘女’眷,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勉用他楚彦黄的眼睛怔怔的看了皇帝一眼,吃力的抬起另外一只手,对自己的家人摆了一下。然后十分吃力地说道:“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和皇帝单独讲。”
李勉的家人们,都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房‘门’。房间里,唯留下萧云鹤和李勉二人。
“玄卿公……可有话,要对学生叮嘱?”这个时候,萧云鹤也不用说什么安慰话了。
李勉的喉部吃力的滑动了一下,嘴‘唇’也轻轻的发抖,然后低沉而又沙哑的说道:“陛下……老臣,天不假年,不能伺奉陛下了。唯有来世,再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云鹤眉头深锁,缓缓的点了点头。
“陛下……老臣听闻,朝廷正要整顿吏治。”李勉很吃力,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声音模糊的说道,“老臣以为,要想裁汰官员整治官场,必先……”
“必先……”李勉的声音越来越低,萧云鹤将耳朵帖到了他的嘴边。都难以听清。
终于,李勉将那两个字吐了出来:“削王!”
萧云鹤心中一动:若要治吏,必先削王!
李勉说完这两个字,仿佛是已经用完了楚彦身的力气,休息了许久。若不是萧云鹤感觉他还有一丝气息在鼻间,恐怕都要以为他是死人了。
许久后,李勉最后一次睁开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皇帝,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件事情,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临终之时,老臣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如实相告?”
萧云鹤点了点头:“玄卿公就请问吧。学生一定知无不言。”
李勉‘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说道:“老臣想不通的是……奉天之后,陛下何以脱胎换骨,与之前地将军大人谊,判若两人?”
萧云鹤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笑容。他凑到李勉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话。
李勉听完,突然一睛睁大了眼睛瞪向萧云鹤。惶然的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云鹤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这是真的,李勉。”
李勉的呼吸突然加剧,‘胸’膛也开始起伏,嘴‘唇’颤抖地喊出了一个字:“太!……”然后,表情就永远定格了。那一双昏黄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萧云鹤,看似永远也不愿意闭上。
萧云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拂上他的眼睑,轻言道:“瞑目吧,李勉。我萧云鹤地龙子龙孙中,难得有你这样让我满意的人物了。”
再看李勉时,只见他双眼已经闭上。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是熟睡了,没有一丝的痛苦。反而还像是带着一丝微笑。
萧云鹤从榻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跪在‘门’外的那些李勉地子孙们,说道:“玄卿公,去了。举哀吧。”
满屋子人,顿时哭成了一片,哀乐与鞭炮也顿时响起。
萧云鹤从正堂走了出来,步履有些沉重。李勉的那些亲戚‘门’生们惶然的跪成了一片不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