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队坐落在广袤的草原上,它的东、南、西三面都是连绵的大山,北面是百亩农田和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它们天天都在和中队的人们做着伴儿。
刚听到爸爸调到劳改农场工作的消息时,我除了想到草原看个新鲜,还想知道监狱是个什么样子、解放军是怎样威武地扛着枪、走在监墙上看押犯人。
到了19中队后,我很想实现这一愿望,还想知道犯人们是啥样子。按照那时电影、小说、报纸上宣传的模式,我想象,犯人们一个个长得肯定就跟周扒皮、黄世仁、座山雕那些坏人是一个摸样,或者就跟凶神恶煞似的,一个个青面獠牙,满脸横肉,让人生畏。
我们只在电影上看过监狱,它的形象很吓人。《烈火中永生》那部电影,就是描写了在监狱中的人们,他们穿的破破烂烂,挨着看守的呵斥,还要忍受严刑拷打……电影上的情节,让人不寒而栗。可那时的监狱,关押的是好人,他们受尽了欺凌。
这里的监狱是这样的吗?关押在监狱中的人们,到底是一群啥样的人物?
那天早上,我和胖翻译、蓝菜花走到了那两座高墙大院旁边。听这里的孩子说,那两个大院,一个是关押劳改犯的(那里把犯人通称为劳改犯),叫监狱或监房。一个是住刑满释放了的劳改犯的,就叫大院,监狱和大院距离不太远。我们几个怀着恐惧的心理,走近了关押劳改犯的监狱。
那座监狱被四方形高墙包围着,墙的四角上各建着一个岗楼,大门上建了两个岗楼。抬头看去,监狱围墙上的解放军战士背着枪,有的在上面来回走动着,有的站在岗楼里。他们脸色严峻,目光炯炯,显得很威严。劳改干部们都站在监狱门口看守室门前(看守室其实就是社会上的门卫),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们在人群里发现了胖翻译和蓝菜花的爸爸。
不一会儿,监狱的大铁门哗哗作响着被慢慢打开了,里面站着一群剃着光头、穿着黑色衣裤、黑色鞋子,排着队的劳改犯们。
门被完全打开后,排在第一的一个劳改犯立正后朝监狱门楼上的解放军战士报告:“报告班长!19中队第一组犯人出工。”
门楼上的战士大喊了一声:“报数!”
劳改犯们立即“一、二、三……的报起数,报一个蹲下一个,一直到了报完。
数报完后,可能是那个战士没听清,又大喊了一声:“重报!”
劳改犯们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准确无误后,另一个战士在一张小纸条上划了一下,用一个连接着细麻绳的铁夹子夹住纸条,顺着监墙放了下来,看守室的干部将纸条拿在了手里。这时,一个战士大声喊了一声:“走!”听到号令的劳改犯们这才站了起来,列队走出了监狱。
出了监狱的劳改犯们,又一次整队,见了干部又报告了一遍,并在手拿纸条的看守室干部的监督下,又报了一次数后,干部叫出几个犯人离开队伍,走到了监狱旁一处建筑里。不一会儿,那几个犯人推出了几辆手推车,上面拉满了工具。随后,站在最前面那犯人便喊起口令:“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犯人队伍出发后,那人又喊起“一二一……”的口令,整个队伍步伐非常整齐。
我们知道了,那个看守室的干部拿的那张纸条,上面登记了犯人的出工人数,经核实无误后才可以出工。收工后,人数必须和纸条上的一致,少了人,就说明有犯人逃跑了。再就是,劳动工具是不准带进监狱的,必须放在监狱外面保管。
后来听说,犯人中也有捣乱者,他们在向战士报了数,报告出监时,那些捣乱的犯人就会小声说:“x你妈去!”
战士听不到他们的话,还是喊着“走!”让他们出了监,这时就会引起犯人们的哄笑……
后来有表现好的犯人汇报了这些事,那些捣乱的犯人就免不了被处罚、被收拾……
见犯人队伍出发了,等候在旁边的两个解放军哨兵,身上扎着子弹带,分别背着步枪、冲锋枪,走在了离犯人队伍大约有五十米远的前方警戒。待犯人队伍走出五十米远近时,又有两个解放军哨兵背着步枪、提着一挺轻机枪跟了上去。这支犯人队伍走了不久,又有一支犯人队伍重复着刚才那些犯人的动作,在解放军哨兵的押送下朝外走去。胖翻译、蓝菜花的爸爸和其他干部,跟在了这支队伍后面。我们几个在犯人队伍走远后,悄悄地跟了上去,想看看这群犯人究竟要去干什么。看到那么多犯人,我心里嘀咕起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长得都是眉清目秀,有的身材魁梧,还有长得很帅气的,不像电影里、报纸上说的那样,坏人都是长得人模狗样、满脸凶气,真是很奇怪。看着黑压压的犯人队伍,我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一边对胖翻译和蓝菜花说:“这些犯人走路真整齐!就好像是部队似的。”
胖翻译学着犯人的样子走了几步:“是呀!他们走的真整齐,好像是天生的一样。”
“才不是天生的,肯定是练出来的。”蓝菜花不同意胖翻译的观点。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如果给他们每人戴上一顶黑色的军官帽(大檐帽),你俩猜猜他们像啥?”
“哈哈!”胖翻译大笑起来:“那一定像电影上的黑狗子(过去的警察)!”
“他们走的比黑狗子整齐!你看电影上,黑狗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瞧瞧他们这些人,走路哪像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