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饱受打击,一愣神的功夫萧衍已经晃晃悠悠地起来了,两条大长腿直发软,走一步倒要摇两摇。
屋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地上却是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碗盘的碎片,沈如意担心章和帝那直画圈的步伐把他自个儿给绊倒,连忙上前搂住他的腰,半边儿身子紧紧贴在了他左臂。
“陛下,小心些。”
沈如意一口气还没等喘匀,就听头上方传来冷冷的一哼,萧衍倏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凉凉地开口道:“你们这些女人啊,成天就知道投怀送抱,逮着个机会就往朕身上蹭。就你这身材,不看脸,朕都分不清前胸还是后背,你说你还蹭个什么劲儿?”
沈如意好悬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这话虽然毒了点儿,倒也不全然是睁眼说瞎话。她现在这原身,声音优美,相貌清丽,自有一股弱柳扶风,不胜娇羞的我见犹怜之感,但唯独那小胸脯……
她不忍心说的话,章和帝倒是酒后吐真言,半点儿没藏私。
可是,这微妙的羞辱感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气血直往脑瓜顶上冲。大概是一种这身体现在就是她——这种荣辱与共的革命情感吧。
章和帝脚步虚浮,走起路来左摇右晃,沈如意抱着他就如同抱着一只上蹿下跳的大兔子,没几步路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如果他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任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倒也罢了,偏偏他这性子执拗,一定要由他主导,以致不到一丈的距离,章和帝一路脚下画圈,倒是越走越远。
“不是投怀送抱,妾身是担心陛下摔倒,地上的碎片伤到了陛下。”沈如意气喘吁吁地解释,如果不是担心章和帝醒酒后报复,恨不得一把将他推到碎片堆里滚上一圈。
“唉哟。”
头顶上蓦地传来章和帝一声哀嚎,吓得沈如意顿时一个激灵,几乎下意识把他推出去。
“你居然敢掐朕,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萧衍突地拔高了声音。
糟糕!
沈如意暗暗诧舌,她这是气急攻心,下意识就往章和帝腰上狠掐了一把。不过,鉴于她一向淡定大气,聪敏智慧,她将这一时冲动归结于受到了原身的影响。
“不是的,没有掐。方才是妾身看陛下没站住,往旁边倒,怕陛下摔倒,才搂的紧了些。弄疼了陛下吗?”
沈如意温言软语成堆成捆地往外扔,那小声音嫩的都能掐出二斤水来。“是妾身的错,陛下大人不计小人过……来,往这边。”
“闭嘴。”萧衍只觉身上一层接一层的鸡皮疙瘩连绵不断,心里直发冷。
又晕又冷。
沈如意暗暗磨牙,果断闭嘴,又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才总算把章和帝给按到了椅子上,喘了口气便要起身,谁知头皮被扯的一阵疼。
她低头一看,垂落在胸前的一绺秀发和章和帝腰间的玉佩丝丝勾缠在一块儿。而不巧的是,章和帝坐下后,那玉佩不偏不倚地垂在他的胯间。
……
“你,看什么呢?”不知是不是她看得太久,引起了皇帝的注意,那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下意识地抬脸,就见章和帝面如寒霜,一双凤目已经瞪的跟铜铃一般大,知是饮酒过量,还是气的满面通红。
沈如意恨不得现在一个雷活活劈了她才好,这么尴尬的场面居然也让她碰到。
果然人衰是无止境的。
在你以为当下已经是最衰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将来永远会遇到比这更衰的事。
盯着皇帝的胯下看——沈如意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猥琐的一天。
会被皇帝以猥亵治罪吗?
“头、头、头,头发!”她颤巍巍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扯了扯和皇帝的玉佩缠在一起的发丝,此时也顾不得疼,力气大到萧衍都感觉到玉佩在胯间跳来动去。
“缠到一起了。”她欲哭无泪。
“不许扯!”萧衍咬牙切齿,心里跟要炸开了似的。“你再扯,朕就把你脑袋给揪下来。”
沈如意顿时面色煞白,蓦地松手,被高高扯起的玉佩‘啪’的一声砸到萧衍的腿上。
他脑仁突地一跳,下手一把抓住玉佩,居然没有半分怜惜,狠狠一扯,沈如意那一绺秀发七零八落,总算的玉佩分了开来。
“连服侍人都不会,朕留你有何用,滚出去!”
沈如意当下才不管章和帝拿她当个服侍人的宫女一般对待还是他捧在手心的宠妃,只要能远离这喜怒无常的醉鬼,她就阿弥陀佛,逃出生天了。
却不知是不是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不是太过显眼,刺激到了章和帝脆弱的小心灵,就在她转身离开的刹那,含着冰碴的声音蓦地响起:
“站住!”萧衍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你是巴不得离开这儿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朕?你也背地里笑话朕,是不是!你个小小的婕妤也敢跟朕撂脸子,你真当朕宠爱你,舍不得处置你?!”
沈如意背后嗖嗖地冒凉气,拿不准皇帝这是在哪儿受了闲气,喝多了拿她撒火。
看不起他?笑话他?
如今大晋朝天下太平,先皇和太后伉俪情深,只生了萧衍这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连个庶子庶女都没有,萧衍出生不到三个月就被封为太子,皇位半点儿争议也没有继承下来的。
如今辅国的也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忠心耿耿。
沈如意想不出谁会在背后笑话皇帝,皇帝又有什么可让人笑话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