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轻轻拍拍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朕不走,朕陪着你。”
沈如意这才放心,一把抱住皇帝,直往他怀里蹭,就好像抱住水面上最后一根浮木。
陈槐得令,连忙出屋。临走前轻轻扯着哭的眼睛都肿了的素樱就往外走,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才道:“别只顾着哭,待会儿御医就来了,你总不好叫贵妃和皇上……就这么见人。去打盆水来,给两位贵人擦擦脸。”
外面的宫人一见素樱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也都知道大事不好,可是上面没话,谁也不敢流露出半点儿风声。只作不知,但整个永乐宫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压抑。
素樱抹抹眼泪,正要走,突然想到一茬,连忙堵住陈槐,因为在屋里不敢发出声音,哭的憋住了气,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太、太后,那里怎、怎么办?”
陈槐一听才想起之所以这俩主儿睡一半被叫醒,可不就是因为刘太后找上门儿来了吗?
刘太后可是举足轻重的角色。给陈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替皇帝拿主意,当下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又回屋里去请示皇帝。
就见贵妃坐在榻上,整个人都偎在皇帝怀里,小声呜咽地哭着,皇帝眼眶红着,泪水也湿了一脸,应该是见外人都走了,俩人又抱一块儿哭上了。
萧衍一听门声就连忙抹了把脸,可是显然并不十分成功。眼底一片猩红,鼻尖也红了。
“陛下,太后在正殿等着——”
陈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给打断:“请太后回仁寿宫!”
他不耐烦地道:“不就他刘家的那侄子吗?打二十杖送回刘府!”
“小人遵命!”陈槐夹着尾巴一溜烟就逃出了暖厢。可没傻缺到这时候提醒皇帝当时可是红口白牙答应了太后,只要和人家刘府没关系,刘子青怎么进去就全须全无,一根手指头都不动弹人家给送回去。
锦衣卫查明白了,的确是刘子青嘴欠,打探皇帝的隐私。却还真不是阴谋诡计设计埋伏皇帝这么一出。
这种人打也就打了,反正打的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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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槐叫了耿进忠去请太医院请院判,然后吩咐人拿着令牌去昭狱传皇帝口谕提人,他则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去应付刘太后。
此时,刘太后坐到正殿一盏茶都已经见了底,还没见皇帝过来,火已经烧到了脑瓜顶,一见陈槐孤身一人,后面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有,立马修眉一拧,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皇上呢?”她沉声问。
她只当皇帝年轻气盛,经过她一劝,到底还顾念着他们这点儿仅存的母子情份,就是再憋气好歹应了放人。
她是一天天数一天天盼,就没想到小皇帝这货说话跟放屁一样,这都按他们原先说的又拖了几天?
现在她都堵上门儿来了,他还能避而不见,赶情是真拿她不当一回事,以前不是她的错觉啊?
贵妃的病瞒是瞒不住的,太后迟一天早一天都会知道,陈槐也就不瞒太后,将贵妃病发一事如实秉告,知道太后最想听的是她家子侄的安全,便称皇帝早已派了人下去释放刘子青,绝口不提是刚刚才下的命令。
只道,宫内外消息难免延迟,很可能太后到永乐宫来之际,刘子青早回了刘府,不过是刘府没来得及往宫里递话儿。
话说到这儿,刘太后也知道皇帝不可能撒谎,皇帝再不靠谱,说出来的话总是金口玉牙,也不敢拿她当羊肉涮了一次又一次,那点儿脸他总还是有的。
但她仍是对皇帝未出来当面迎接而感到忿恨难平。
“哀家倒是头次知道,皇上也是个痴情种子,为了个女子把哀家抛到一边。”刘太后冷声道:“他亲爹当年可是奉母至孝,对哀家再好,也未到连娘亲都不认。”
陈槐默,这和他说得上吗?
而且,太后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啊,先皇亲娘死的早,明明太后嫁过去没两年就死了,那时先皇还是太子,老皇帝还在位,先皇还敢作出什么妖来,对母妃有半点儿不敬?
再者,人家那是亲家,刘太后不止是不是小皇帝亲娘,处处挤兑皇帝,从小对自家子侄比对小皇帝皇上百倍,现在她倒想起奉母至孝,她这做娘的也真是够了。
“太后见谅,贵妃此时当真离不开人——”
“得了,难道永乐宫就皇帝一个,你们里里外外这些伺候的都不是人?说穿了,不是自己亲生的,掏心掏肺也是白搭,始终隔着一层肚皮。”
陈槐陡地瞪大了眼睛,太后这是和皇帝摊开了说之后,摊底敞开了,动不动就把不是亲生的这话挂嘴上了吗?
过上一阵子,是不是还要亲自下懿旨和大晋上上下下的官员百姓好好说道说道?
“太后娘娘,”左嬷嬷右眼角一阵狂跳,最近她家太后也是自由奔放的过了,嘴上没半点儿把门儿的,仗着自己太后的身份,皇帝不敢拿她怎么样,越发肆无忌惮了。
她瞥了眼明显受到惊吓的陈槐,轻轻笑道:“太后这是和皇上撒娇惯了,怎么当着陈公公的面也像个老小孩儿似的,想皇上了,您就直说,也省得让陈公公见笑了。”
刘太后哪里不知道左嬷嬷的意思,如果十年前——别说十年,就是五年前,有人告诉她说,以后她还要看由她一手拉拢起来的小皇帝的眼色,说破天她也不信。
可如今再也由不得她,连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