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衣卫打扮提绣春刀的男人杀她两次,都成了沈如意的心病。
无论如何,她也要亲手揪她出来,哪怕不是为了自己报仇,她也还要提防那家伙对皇帝再有威胁。毕竟能为董氏所用阴谋杀害皇帝的人,也完全可能为利益所驱为任何人杀人。
沈如意整个午膳依旧是秉着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高标准严要求来服侍皇帝,根本连筷子都不用动,皇帝那眼神才过去,菜已经到嘴边,服务的不要太周到。
皇帝现在是当自己是块滚刀肉的态度在她面前,蒸不熟煮不烂嚼不碎,抱着膀子看她撒欢儿地讨好她,统统都受着,什么都装不知道。
装吧,她看他能装到何时。
沈如意笑眯眯,温柔可亲的眼神黏在皇帝身上,忙完锦衣卫那事儿,看她霸王硬上弓试试看!
萧衍莫名颤灵打了个寒颤。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朕?”他不悦地问,浑身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下巴扬的老高,沈如意都害怕他动作太大,俩人又挨得近,一下巴戳她粉嫩嫩的脸蛋上。
要说沈吉祥这张脸,在家时有沈父护着送进宫,多年来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前朝秘方来的,后来嫁到姜家虽然是被骗婚,可是姜老太太甩手掌柜,沈吉祥可是正经的当家媳妇,依然没亏着自己。
全身上下,尤其那张脸蛋让她保养的,看上去跟块白豆腐似的,泛着层柔光,摸上去滑不溜手,嫩的她都禁不住担心手下没个轻重把脸都能戳爆了。
就她使了吃奶的力气往墙上撞那一下子,也就太医院的生肌露一天带八遍地抹着,总算不像头两天青青紫紫的吓人,额间只留下淡淡的青印。
沈如意一边用膳就在一边琢磨怎么能将额上那一小块挡上一挡,结果还没等她想好,豹房的宫女已经捧着一件朴实无华的斗笠出来。斗笠的四周垂着足有两尺长的半透明薄纱。
大晋的风气对女子已经越发宽容,平民百姓家女子抛头露面已经稀松平常,公侯世家的姑娘媳妇出门前呼后拥,闲杂人等想看一眼都很难。只有小官宦家的女儿上不顶天下不沾地,十三不靠,平日里出门走亲访友就戴着这样一顶斗笠。家世好些的纱上绣各种花样装饰,有的还在斗笠上做文章,镶有碎小的宝石玉器。
就这么简陋的斗笠——也就皇帝能拿得出手了。
不过。漂亮不漂亮的,倒不在沈如意考虑范围之内,只要皇帝同意让她认人,她就别无所求,扣上帽子就要走人。
萧衍见她的反应没半点儿不悦,瞬间他就愉悦了,颠颠走在最前面,脚下生风,难得沈如意上轿的时候,他还好心地扶了一把。
沈如意受冷待惯了。居然有一刹那的受宠若惊。
“阿衍。”她就坡下驴,一把握住皇帝的手,屁股嗖地就挪过去贴着他的大腿边儿坐下,此时轿身已经抬起来缓缓移动,他再想起来轿子就要失去重心。
她戴着斗笠,面纱挑开露出一整张脸,面若桃花,色若凝霞。
沈吉祥这张脸不笑的时候冷艳,笑起来却如若春风一般明媚。
“阿衍,”她来回晃他的手。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武场离这里有多远?我们隔着多远看他们,会不会看不清楚?”
萧衍闭目养神,完全一副不稀罕搭理她的样子。懒洋洋的语气道:“告诉你也是那么远,不告诉你也是那么远,到了武场你自然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要不要时时刻刻表现的这么高贵冷艳啊,沈如意趁他闭眼冲他吐了吐舌头。
两人的话题突然就中断了,外面齐刷刷的都是脚步声。偶尔鸟叫蝉鸣,反而显得轿内愈发安静。
萧衍突然间心烦意乱,一把从她握着的手里边抽出来,仍是闭着眼睛,眉间跟打了个死结似的。
沈如意视若无睹,皇帝这根小橡皮筋抻了这么久,她多少也有几分心得体会。抻的松了,他嫌你拿他不上心,抻的紧了,又完全视为理所当然,长此以往,哪怕真把皇帝给哄回来,她只怕打下这个底子,终其一生就这么让皇帝习惯成自然,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她是喜爱他,钟意他,可她坚信男人这东西就是不能惯的。
历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要有个你来我往才有意思,让一方那么一直压着,哪怕她能忍一辈子,皇帝指不定压着压着没意思,觉得没挑战性就找别人,让别人压去了。
所以,从现在就不能惯他这些穷毛病。
再者上一次她欺骗皇帝,偷偷吃避孕丸子也不全怪她,她也是有原因有立场那样做的,只不过两人始终站的角度不一样,他不能说他全对,她也不是全错吧?
沈如意瞥了眼萧衍,就见他气息陡地沉了下去,确认了自己还是能轻易掌控皇帝的情绪,她默默地笑着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将斗笠上的面纱撩下去。
没多久,她就听到练武的呼喝声,还有越来越近跑马的声音。
“要到了?”沈如意忽然兴奋地道,天知道她现在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那该死的绣春刀杀手杀起人来快准狠,可是给她了个永远无法忘怀的被杀记忆。脑袋让人割了,居然还亲眼看到无头的脖子噗噗往外喷血,死了这么多回,那次最刺激也最恐怖。
现在她偶尔还是会梦到当时的情景,有时会被吓醒,有时候那梦则会走向一个完全诡异的方向,她的头会长出各种花,各种头,有时候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