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帝少年登基,虽说前朝有辅政大臣监管,后宫有太后坐阵看着,小皇帝不敢作的太过份,但到底是一国之君,上面没谁能压在他的头上东管西管。尤其后宫中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出格,轮不到任何人出声置喙。
小皇帝十四岁大婚前后便开了荤,在那之后曾有一度很是随心所欲。
就沈如意对他的了解,他对那事的喜爱程度要远远超过对某个特定人选的喜爱。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皇帝跟她说,为了个女人要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为此还特特地找她来做守‘花’护卫……他在逗她玩儿吗?
林才女本人嫁了三个夫君,除了死了那个,另两个都不是好聚好散收场,偏偏皇帝对她情有独钟。
她该说,活该皇帝自找苦吃,还是林才女威武,把这个喜怒无常的小皇帝给拢在手里攥紧紧的?
沈如意越想越觉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活了三辈了,现在告诉她小皇帝特么就是个情种,她怎么就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今天这一天,前有钟美人当头棒喝这原身就是个chù_nǚ妃嫔,紧接着皇帝就掏心掏肺地跟她讲起了心路历程——
这简直能和她当初重生成太监给她的冲击是一样一样的,好么!
“你不相信朕?”
沈如意陡地一个激灵,回过神就看见皇帝眯起了凤目,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跟含了冰碴似的,寒彻入骨。
特么,为啥她想啥皇帝都能知道?
几年不见,他已经修炼成精了吗?怎么啥啥都瞒不过他!
“不是啊,陛下,您冤枉妾了。”沈如意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挺直腰板,摆了一脸正气凛然。这才成功制止了皇帝冲着她脖子伸过来的手。她怀疑她的话慢上半分,皇帝那欠爪子已经掐上来了。
“妾只是担心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妾怎么敢怀疑陛下?陛下金口玉牙,君无戏言,妾便是怀疑天怀疑地怀疑命运也不可能怀疑陛下——”
“说人话。”萧衍抚额,只觉头疼的厉害,搞不明白自己千选万选居然挑出了这么个二货。
说机灵吧,总时不时泛傻,说她傻吧,嘴巴比谁都会说。依他多年来做皇帝的见识,就是御前的宫人也少有她溜须拍马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小词儿成堆成捆往上扔的。
他重重叹了口气,平日这些酒在他这里根本不算什么,今天却有些上了头,估计就是让她这些不着四六的小话儿给拱的。
沈如意水汪汪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转,“妾保证完成陛下交待下来的任务,为陛下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明明是个矫情的小妃嫔哪里就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萧衍握拳,“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赶紧回宫吧,朕看着你就烦。”
看着她就烦,就再换一个挡箭牌呗,沈如意心里腹诽,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异议,毕恭毕敬地行礼告退。
直到听到关门声,萧衍这才举起双手搓了搓脸,低声唤道:“陈槐。”
陈槐应声从侧门挑帘子走了进来,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凌乱的桌案,心里顿时一紧。他在后面听着,自然听到了帝妃之间那些个不着四六的话……
皇帝多大年纪,他就跟在皇帝身边多少年,皇帝屁股一歪他就知道是要大号还是小号,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帝现在心情极度不稳,已经在酒醉的边缘。
“陛下,有何吩咐?”他低声问。
萧衍一边把玩空了的酒盏,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后面听着,朕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陈槐仔细回想,皇帝除了戏浮夸了些,其他的倒还好,又不是真的喝多了神智不清。
“小人觉得没有。”
萧衍皱了皱眉头,越回想越觉得这人选出了不大不小的纰漏。“以前没觉得这个小婕妤滑不溜手,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傻不傻奸不奸的。”
陈槐默,皇帝不就是看赵婕妤淹了水之后变聪明了,这才入了他的眼?怎么转眼又变成了滑不溜手?
他的后宫他还不知道吗,个顶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有圣洁无辜白莲花估计得被那一群虎狼给活撕了。
“也不知道是选对了,还是错了……”皇帝重又陷入自己的世界,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喃喃自语。
沈如意出了长乐宫,又坐着接她来的御辇回了明光宫。
她只当今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再料不到她一盏茶还没喝完,在皇帝那儿受到的惊吓还没缓过神的功夫,晋位的旨意就下来了。听着太监尖锐的大嗓门念出皇帝赏下来的位份,真如一道金光闪闪的雷照直了劈到她的脑门上。
昭仪位,正二品之首啊!
也幸亏她是跪在地上接旨,四平八稳的,否则让天大了这么个惊喜披头盖脸砸过来,就地晕乎了。
不过就是做个挡箭牌,小皇帝也太豪爽了!
沈如意美的几乎大鼻涕泡都出来了,乐的晕头转向。自从死了一次又一次,她就觉着自己的运势低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再想不到重生后会有这好事,都不用陪小皇帝睡觉就能得到这样的礼遇。
惊喜一波跟着一波,紧跟着晋位诏书后面,就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冗长的名单,沈如意主仆三人眼瞅着如流水一般抬进明光宫的金银珠宝、古玩器具,眼睛好悬没晃瞎了,最后跪谢皇恩,起来走路都顺了拐。
沈如意自是知道这些宫人没有白做的,吩咐袁喜二人包了些散碎银子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