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岂止那些个看好戏的妃嫔,沈如意几乎下巴没吓掉了。
其他任何说出这种和稀泥的话,她都不意外,唯独陆修媛,沈如意都想狠狠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场不切实际的梦。
姑且不说陆修媛极端好战的性子,见人就咬的疯狗属性,在浮碧亭沈如意为了摆脱她好悬没杵折了她的手,光养手腕上的伤就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陆修媛当初言之凿凿地放话不会放过自己,沈如意可不相信那狠戾的威胁言由在耳,陆修媛却大度地让它轻飘飘随风而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如意当下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却不看她,抬眼看了看尴尬地被晾在殿中的钱才人。
因此时正是向董贵妃请安的时间,陆续有人进来,一见里面这架式也都不敢往有凑,福礼问好就从下位开始往前坐,唯有一个钱才人直眉愣眼地站在地上,原本那股子憋了一宿提起来的勇气,也在殿内冷落的氛围中渐渐地萎了。
“钱才人,说完了就回去自己的座位坐好。若有误会,不妨过了以后再说,今日内外命妇齐聚,董贵妃一心操劳,却不能因为咱们的事给搞砸了,让人看皇家的笑话,就是咱们的罪过了。”沈如意淡淡地道。
误会?
她受的全身心多层次广角度的深度打击折磨就轻飘飘的一句误会就全推的一干二净?
钱才人的火腾地又给勾起来了。“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钟美人若不是得了你的话,又怎会看我不顺眼,天天折腾折磨于我?”天天连顿饭也吃不好,一到饭点儿准有各种事儿找她,一次两次,一天照三餐拿她当狗溜,一句话一个眼神不对还罚跪。
她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沈如意一噎,这姑娘是真听不懂人话,在永寿宫就敢和她对呛起来,钱才人这是拿准了董贵妃会在这种重要的日子和她以及隐在她身后的皇帝直接对上,让内外命妇都看自己的笑话不成?
她这话明明白白,总会给个交待,赶情这话就这么喂狗了,非在要今天掰扯个是非对错,清楚明白?
钱才人是脑子根本不够她用,还是听谁说了皇帝大张鼓旗就是向前朝后宫介绍他这宠妃,摆有了要在这时候给她难堪,让她下不来台?
沈如意目光微冷,正要开口,便听旁边的钟美人已经出声喝止:
“你没完了是吧?还不给我下去!”
钱美人莫名地一抖,对着钟美人有种纯天然无添加任何杂质的恐惧。
“钟美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是误会的话,早解除不也甚好?”王修仪昨日看了小半宿的书,眼睛有些发涩,她不由揉了揉眼睛,语调颇有几分不屑。
后宫这些个鸡鸣狗盗,踩高捧底的事根本就是常态,却也是她最看不惯的地方。
“如果真有其事,拿出证据来,也不妨就在此让贵妃定夺,还钱才人一个公道。”她幽幽地道。
不论现实的背景,王修仪这话怎么听都是一句相对公道的话,但是对立双方没有一个领情的。
钱才人暗搓搓地咬牙,钟美人最爱踩着底线走,一手指头都不带挨着她的,美其名曰教导她宫规就能让她跪一个下午,腿都跪的青紫一片,人家也有理由。如果有证据,她早就一状告到御前,还窝在瑶华宫受那鸟气?
沈如意自然也是将王修仪划到听不懂人话那一堆。
不过,与钱才人不同,沈如意有理由有证据怀疑王修仪纯粹是读书读傻了,是非观太强在后宫里也是种病。
“没有人不让她说,只是今日的场合并不合适。”不等沈如意说话,钟美人先把话给抢着说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中秋宫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有什么话不能等今天过了再说,偏要在这当口跳出来?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呢,还是给贵妃脸上抹黑呢?”
钱才人一听就急了,“我没有——”她这不就是找个人多的地方壮胆,好说话嘛。
沈如意也是服了,钱才人见了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战斗力实足,一见钟美人却像耗子见了猫,趴在边儿上这叫一个老实。
难道,是她面相太过温柔和善?
“没有就退下吧。”钟美人转向钱才人时声音陡地变冷,“你若不想参加宫宴,就立马回去坐着。”
王修仪耿直的个性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哪个能参加宫宴,哪个不能参加宫宴,钟美人似乎做不得主。连话也不让人说完,钟美人这是仗着哪个,想只手遮天不成?”
自从沈如意与钟美人开诚布公谈过,钟美人倒是没再多做纠缠,只是不再毛手毛脚,动不动就用狗看肉骨头的眼神看她,但二人往为在钟美人的主导下,还算频繁。
宫里就这么一个和她交好的,现下又站在她一边为她说话,沈如意怎么也不能放任钟美人和王修仪对上。
毕竟王修仪位份远高于钟美人,性子越耿直越黑白分明,执拗起来越是要人命。
沈如意望向面色不虞的王修仪,看王修仪一脸的‘我是路见不平,仗义直言’也是醉了,浅浅地勾唇一笑:“王修仪的话言重了,咱们都不过是进宫服侍皇上的妃嫔,用‘支手遮天’这样的话,未免把天说的太小,也把我们说的太能耐了。”
她明显感到旁边来自钟美人火辣辣的视线,不禁顿了顿,才继续道:“没有人不让钱才人说,只是这么盛大隆重的场合,不宜喧闹。若钱才人自觉委屈,不妨改日来请董贵妃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