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也是豁出去了。
小皇帝一开始就把她这脉摸的七七八八,明知道她内里古怪也没要了她的命,估计平日是蛇虫虎豹玩儿这些新鲜刺激的把他作死的神经给磨练出来,一看她这不走寻常路的,当个稀罕玩意就给收进长乐宫,以供他消遣玩耍。
现在想来,小皇帝时不时冒出来让她觉得摸不着边际的话,都是在试探她,好像今天登兔儿山就抽冷子问她以前是否有来过,之前不只一次让她砚墨问她上面的字,甚至他念她写了一首诗……诸如此类,他根本耍她耍的不亦乐乎。
她就说最近小皇帝怎么玩儿那只傻鸟的时候少了,赶情是不玩儿鸟,玩上人了!
不知是不是今天她这一哭,给小皇帝刺激的立马调整了玩耍她的节奏,还是原本他就想着自动调档提升玩耍她的难度,冷不防地就掀开她的底牌,给她当头一棒子。
不过,既然当时没杀她,现在杀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他不是穷追不舍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吗?
沈如意一咬牙一跺脚,小皇帝连她是个妖魔鬼怪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不要接受的太快,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怎么说怎么是,至于相不相信就是小皇帝的事了。
所有的一切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怎么也料不到她都打算破釜沉舟来这么一下子,话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生又让人给打断了。
就那一嗓子震破天际,凄厉无比,好悬没当场吓尿她,哆哆嗦嗦地冲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过去,清虚殿后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陈槐!”
萧衍握紧匕首,横眉厉目,大白牙咬的咯吱吱响:“叫人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迅速地瞄了沈如意一眼,见她全神贯注关注在发生骚乱的那一堆一块,惊魂未定的一张脸,像是根本没注意他刚才被那一嗓子吓的腿都一哆嗦的丑态。他这才轻轻一咳,若无其事地用匕首侧边轻轻拍了拍沈如意的头。
“赶紧趁这空子想好怎么编,要是不说出一二三来自圆其说,朕这匕首你也看到了,割肉还是挺利的。”
沈如意咬牙。面对威胁坚强不屈:“事已至此,你都知道了,我还编什么?对着尔等凡人,我才不屑编瞎话。以前不说是怕吓着你们,既然你这么聪明已经猜到,我好意隐瞒也是不必要的了。”
尔等凡人?
萧衍嘴角抽搐,她这是彻底被他吓疯了吧?
陛下也不叫了,居然和他你你我我起来,她忘了刚才是谁吓的双腿双手刨地想要溜走,又是谁天天低声下气地任他差遣。被耍的团团转的?
他说她是妖魔鬼怪,她转脸就来了句‘尔等凡人’,看样子这是往上面攀亲戚,跟他装神弄鬼起来了啊。
萧衍气急反笑,“朕看你这钱大胆的名真没白叫,如今胆大包天,越发的连朕也不看在眼里了。”
他伸手揪住沈如意的耳朵就往自己这边扯,正想好好教教她温良恭俭让,尊卑上下,就见陈槐讪讪地走了过来。大眼皮耷拉着,看他走路那个磨蹭劲儿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陛下,陆修媛从山上掉下去,没了。”陈槐苦着一张脸。跟死了亲娘似的。
陆修媛?
沈如意眼皮一跳,陆修媛那战斗力实足,当着皇帝的面都敢和她掐,恨不得皇帝身边有只母苍蝇嗡嗡绕着飞都巴不得一掌拍死,她小本本上有嫌疑杀她位列第二的陆修媛就这么死了?
“谁没了?”萧衍抬头望向陈槐,表示没听清楚。
“回陛下。是柔福宫陆修媛。”陈槐默默地跪到地上,保持视线低于坐在地上的皇帝下方。
皇帝这个悲了个催的也是够了,沾上死挨上亡啊,赵贤妃这才挑好日子还没下葬呢,陆修媛登个山也能摔死,一年内死俩高位份的妃嫔,而且都是在有宫廷宴会的时候,以后但凡再有宴会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好么!
至于遥远的沈皇后,他连提都不敢提,造成的后果那更是不堪设想,祸延至今……
陈槐低头,一副俯首认罪的姿态将事情始末交待了一遍。
原来陆修媛在亭中被沈如意当着皇帝的面一阵抢白,当场下不来台,回到清虚殿饮了几杯酒,便觉头痛,叫了钟美人陪她一同出去散散酒气。当时清虚殿酒席过半,已经有不少妃嫔结伴而出,便谁也没有在意。
陆修媛与钟美人在山崖边散步,突然间就蹿出一条蛇,两人惊叫着往后退,陆修媛可能酒醉脚步虚浮,一滑直接跌落山谷。
还不等山顶派人下去问,在下面的守军已经过来回禀,证实陆修媛当场死亡,形容恐怖。
同行的钟美人则当场尖叫着晕倒,直到陈槐过去才悠然转醒,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事情经过大部分是远远跟在身后的四个宫女东拼西凑所述。
好好的一场重阳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小皇帝当场气的脸色发青,连御辇也没乘,骑马带了一队御林军便先行离了兔儿山。
不过事情并不算完,沈如意与长乐宫宫人一同随妃嫔们回宫,一行人才进后宫,慎刑司的人早早便等在那儿,上前拦住钟美人的马车,包括目睹事情经过的宫女也都一并押走。
一个高位妃嫔死了,尽管人证齐全,也仍需谨慎求证,这不过就是例行问话,却已在妃嫔之间引起不小的骚|动。
她们回宫时已经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钟美人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