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离辰逸顿了顿,大掌死死的攥成了拳头,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来:“你要离开本王了。”
“辰逸。”念清歌凑近他,离辰逸躲开她的碰触:“清歌,你真的原谅他了?他如此待你,你竟然原谅了他?你想没想过你的孩子?想没想过?”
“他......他知错了。”念清歌的声音细弱如蚊。
离辰逸冷哼一声:“好,好,好,本王明白了,归根到底,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
“他离不开我。”念清歌涨红着小脸儿,小手垂在两侧。
闻言。
离辰逸的性子愈发的激动,他的眼眶蒙上了一层酸涩,声音低吼:“那本王呢?本王能离开你么?”
“辰逸,对不起。”念清歌语气里夹杂着歉意:“我......我不能跟你去仙云山了。”
离辰逸的步子踉跄着,颀长的身子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脆弱,他的胸口如被尖锐的针刺痛:“清歌,你真的甘愿回去过那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你敢保证他能护你周全?”
小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念清歌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恨意:“辰逸,昨夜我细细的想过了,此次回去,我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离辰逸的眼底蕴着抹薄怒,他大步流星的上前捉住念清歌削弱的香肩:“清歌,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我不怕!”念清歌定定的说:“我不怕。”
“流过的血,受过的屈辱,我都要通通讨回来。”念清歌的水眸染着那淬冷的寒意。
离辰逸被她眼底的恨意震慑住了,缓缓的松开了她的肩膀。
倏而。
一个丫鬟来到她面前,恭谨的拂了拂身子:“婉贵嫔,皇上醒来了,四处寻你呢。”
“好,我马上过去。”念清歌收了自己的情绪,声音柔和的对那个丫鬟说。
府邸的常青松几乎没有,金黄的落叶随着风儿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指尖轻轻的弹去了那些落叶,凝着落寞的离辰逸,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走吧。”离辰逸的声音枯竭的如石井:“我说过不会勉强你。”
她的视线始终不敢落在他那双忧伤如深潭的眸底。
卷长的睫毛垂在了眼睑下,念清歌盯着自己的绣鞋,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谢谢。”
但,离辰逸却听见了。
那条幽径的小路上。
两个人一同走过。
但,念清歌却自己回去,回去寻找她的心。
他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攥紧的拳头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闷痛,‘砰’的一下子狠狠的捶在了身后粗壮的树上。
大片大片的落叶染在了他墨黑的发丝上。
掩盖不住他的绝望和孤落。
凝着拳头上冒出的血丝,离辰逸痴痴的妄想,若是自己替她挡了那个匕首,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将她的心夺走。
*
阁房内。
清香的秋菊气息和龙涎香气息染在了一起。
离漾魂不守舍的趴在软榻上,动弹不得的他十分难过,念清歌轻着步子来到他面前,声音柔和蕴着一丝黯哑:“你醒了?要不要吃东西?我来喂你。”
“你去哪儿了?方才朕醒来看不见你,心里发慌。”不善于表达的离漾缓缓吐露着自己的真实情愫。
“辰逸方才来过。”念清歌实话实说。
离漾陡然警惕起来,凝着她的水眸,试探性的问:“昨夜的话,你是不是反悔了?”
二人对视了半晌。
直到离漾的深眸染着一丝黯淡,念清歌才缓缓的说:“没有反悔。”
离漾呼了一口气:“那就好,婉儿,朕会好好待你的。”
“恩。”念清歌点头。
未来的路很漫长。
她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布满了爱和恨的荆棘上,她只能咬着牙一步步朝前走,不回头。
侍候离漾服下汤药,念清歌坐在妆奁前,当面容映照在铜镜里时,她忽而想起了什么。
她急忙起身,小手摸着自己衣裳的袖袍。
铜镜呢?
那个从冷宫里带出来的铜镜怎的不见了?
心,咯噔一下子。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她寻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寻到那个铜镜。
为不引起离漾的怀疑,念清歌佯装淡定的在屋子内呆了许久。
晌午。
离漾熟睡后,如坐针毡的念清歌起身从门口延伸到外面细细的寻找着。
倏而。
眼前一双熟悉的缎靴映入她的眼底。
是离辰逸。
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念清歌直起身子,面容虽从容,眼底的那份焦灼却依然被离辰逸捕捉到。
“你在找什么?”离辰逸沉哑而问。
念清歌望了一眼四周,道:“辰逸,你还记得我随身携带的那个泛旧的铜镜么?”
离辰逸暗忖:“记得。”
“它丢了,我找不到了。”念清歌急急的说。
“一个铜镜而已,丢了再给你买一个。”离辰逸不以为然。
她摇摇头,固执的说:“我只想找到那个铜镜,会不会落在了你的房内?你陪我去看看。”
“好。”离辰逸顺着她。
两个人翻遍了离辰逸的厢房也没有寻到那铜镜。
念清歌垂头丧气的坐在木椅上,小手抚着额头拼命的回想着,水眸无意间落在了阁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