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温和的,那这个世界便是温和的吗?那又怎么解释在沉家之时的委屈,明明是捧上了一颗真诚的心,对方却捏碎了它。
这又要怎么解释呢?
月光很是温柔的抚摸着大地,沉荼却是觉得月光残酷的将她的思维剥成了一块块:曾经坚信的东西在瞬间崩塌,她开始思考自己过去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开始怀疑自己一向的处事方式。她跌跌撞撞的往家走,脑子里混乱不堪。
树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她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门,却始终不敢伸手推开门,她坐在门口呆滞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已至戌时,街坊邻居们早已歇息,静谧的夜晚,只有蛙声阵阵此起彼伏,却突兀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沉荼从沉思中醒过来,警惕的抬起头,看向发来声音的方向,喝道:“谁!”
脚步声一停,有妇人的声音传来:“请问此处是吴家吗?”
吴家?来找吴息兮的?
沉荼随手挥了挥,说道,“吴家如今住在梧桐街,不在此处。”
“麻烦姑娘了,方便给我指一下梧桐街怎么走吗?”妇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来,一个嬷嬷扶着她,两个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似是从遥远的地方赶来,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尘沙,声音里也满是疲惫。
看清楚二人的脸,沉荼却愣住了,喃喃道:“母亲?”
……
“你说什么?!”古月急切的问出声,因为太过着急,激起他的内伤开始咳嗽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他喘息道。“你再说一遍?”
十三担忧地伸手替古月顺气,狠狠地瞪了一眼来人。
玉扳指在手指间旋转,犹如他主人此刻的心情一般,转得轻快而且快活。云流状似忧心,惆怅的幽幽道,“我说了让你别着急嘛,看你这伤势又有加重的趋势了。”
“别管我。你刚才说什么?”止不住的咳嗽将眼泪都呛出来了。古月却一点也不在乎,伸手推开碍事的十三,只顾着追问云流。
细长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隙。云流接替十三的工作,替古月顺气顺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说那沉荼是你的女儿呀。”
“你和温阳的女儿,你存在这世上的骨肉啊。”
“听说你自从醒来的时候就开始寻找温阳。这不,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告诉你了。好在你跟我一样在北凉。若不然这消息可能要到了京都才能告诉你了。”
我都下第三子了,你还是按兵不动,既然如此,我便让你让你一子吧。
“她、她是我女儿?”古月瞪大了眼睛。一手捂着起伏不平的胸口,另外一只手却伸过去抓住云流的手,他音色颤抖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假一赔十。”安抚似的拍拍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云流弹了弹玉扳指,看着它飞快的转心里也快活得很,笑道,“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你我虽是斗了一辈子,但是我没骗过你,对吗?”
二人你争我夺了几十年,从年少时期开始争夺在京都的各种名声,到入朝之后又开始争夺自己的地盘,云流的确是没骗过他,阴谋阳谋虽说都使尽了,当着他面的时候的确是没骗过他。
古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沉浸在自己有女儿的喜悦中,又似是惊恐于这个事实的真相,他目光呆滞的挪到云流身上,一时间五味杂坛,无话可说。
勾了勾嘴唇,云流笑了笑,说道,“怎的,太开心了都不知道怎么道谢了?”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只是一瞬间,古月就平息下了内心的悸动。
不愧是我云流的第一号政敌,这养气功夫的确是难得一见。失散这么多年的女儿都没让他激动太久,还有空来想自己是什么目的……
这种人,这种人!真是让人期待他的后招啊!
看着古月的脸,云流忍不住在内心赞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山露水,依旧装着那一脸的无辜模样说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还不是看你沉睡了这么多年,醒过来的心愿竟然还是寻那负心女子,这才忙里抽闲帮你调查了一下而已。”
古月依旧挂着定国公的头衔,权势却是大不如前。这些年来,兵力早已被瓦解,还忠心于他的人或死或残或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还在苦苦支撑,却是没什么起色。
十三年,他沉睡了十三年,自己就孤寂了十三年!高处不胜寒,再也没有一个棋逢对手的人,朝堂上早已翻了个天,定国公的荣耀已成为过去时,叫人怎么不唏嘘?叫人怎么不想看他如何东山再起?叫人怎么不期待他再次失败呢?
“放心吧,我没什么目的。我难得的好心,你可得好好珍惜。”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古月那双瘦弱的手,云流笑着离开。
十三站在窗口,看着云流上马车直到车影消失在街角,他才回到古月身边,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公,你没事吧?”
“没事。”
早在得到双十茶的时候,他就已经调制了解药,那个能制约他的契约,已不能再制约他了。那个契约让他每天万蚁蚀心,痛苦不堪,却是吊着他的一口气让他逐渐的活了过来,身体也能再进补药和解药。
曾经的毒药毒不死他,因为她没死,他忍住了那不堪的折磨和疼痛,总算是熬了过来。然而如今,随便一个头疼脑热,都可能会让他丧了命。
所以……
“既然他今日将沉荼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