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作为外来者、原鸽子楼的死对头、品鲜楼内部人员最憎恶的人,进入苏记受到排挤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让苏妙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忍耐着没有来向她告状。
一品楼的二十道私房菜苏妙并没有用周诚教,而是要来菜谱悉心研究一番,做成新东西推广出去,并抹掉了菜单上之前销量不好的菜肴。
即使新菜是经过改良才上市的,原版却还是一品楼的东西,尽管如此,苏记的销量与一品楼比丝毫不逊色,这样的情况终于引来了佟家人的注意。晚间快要打样时,身穿靛蓝色布衫的长生背着手踏进来,笑眯眯地走到一张桌前坐下,他走路的姿势就像是在跳,蹦蹦跳跳像一只兔子。
直到小伙计给他上了菜长生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苏婵才发现他,去后厨告诉苏妙,苏妙眉微蹙,没有理会,哪知道已经打烊了长生还没有离开,伙计几次劝他离开他只是笑眯眯地说想再坐一会儿,伙计也不能直白地赶他走,苏婵火大起来,直想上去把他拎起来扔出去,纯娘用力拉住,陈阳去后厨通知了苏妙。
“到底想干吗?”苏妙皱了皱眉,咕哝。
“八成是因为那几道私房菜,还有你新聘用的那个人。”回味淡淡地说着,向后方左侧正在洗碗的周诚扫了一眼。
周诚出奇的安静,明知道回味是在说他,却仍旧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擦洗碗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如果不是苏妙顺着回味的眼光望过去,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自从进入苏记,也不知是他想明白了还是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他的存在感很违和地衰弱起来。
“我出去看看,收拾完了就都散了吧,各位辛苦了,离开时从后门走。”苏妙平声说了句,解了围裙径直离了厨房,前往大堂。
“干吗要从后门走?”同喜疑惑地问。
“谁知道。”回味哼了一声,“大概是她想和那个短腿男来一次正面接触,不想被打扰。深更半夜跑来点了一桌子菜就为了见她,多有毅力,也不怕吃太多回去睡下时撑着,腿那么短。”
同喜嘴角狠狠一抽,总觉得回大哥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不愉快啊。
“你说谁腿短?”宁乐进来正准备回收厨余拿到外头去,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干这个,今天是最后一天,才迈进来就听见回味最后那句“腿短”,低头瞧了瞧自己,登时火冒三丈,冲过来直凑到回味的面庞前,大声问。
回味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澄清,低头瞅了一眼他那两条腿,轻蔑地哼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这鄙视的一眼戳破了宁乐的自尊心,他跳着脚叫嚷起来:
“老子就是腿短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老子乐意腿短你管得着么!你那两条麻杆腿再长有个屁用,第三条腿还不是比老子短一截!”
众男哄堂大笑。
回味看着宁乐得意洋洋的脸,轻蔑地嗤笑了声:“说反了吧,就你那根蘑菇?别逗了!”
“你才是蘑菇,老子英武伟岸,不多不少整六寸,当年江湖人称‘金枪小霸王’,不信可以给你量,老子绝不打诳语!”宁乐骄傲自满地大声说,话一出口却觉得周围人的表情不对,回味亦饶有兴致地望向他身后。宁乐愣了愣,下意识回过头去,双颊绯红的林嫣映入眼帘,她讪讪地微笑,带着尴尬,表情是很不好意思,她手里抱着一盆做点心的工具,不便直视他,因而眼神闪烁,视线也转移来转移去没有半刻安定。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宁乐从臼门一直涨红到脚底心,万分尴尬,呆呆地立在原地,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能岔开话题的打趣,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已经有人笑出声来,更多的人则是在闷笑,多少给已经石化了的宁乐一点面子。
“我只是回来放东西的。”林嫣脸发烫,笑着小声解释了句,匆忙走到自己的料理台前放好工具,转身,一边低着头羞赧地匆匆往外走一边笑着快速说了句,“我就先下工了。”说罢脚踩风火轮似的走了。
红成番茄的宁乐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自臼门开始一寸一寸地变白发灰直到脚底心,最终化作一团灰,随风飘散,在厨房里自由地飘荡。
“回大哥,宁大哥傻掉了。”同贵在宁乐身上小心翼翼地捅了两下,宁乐纹丝不动,呆若木鸡,于是他惊奇地说。
回味哼笑了一声,全神贯注地磨着手里的菜刀,把菜刀磨得咔擦咔擦直响。
苏妙来到大堂,因为早就打烊了,整座酒楼里没有一个客人,连伙计都已经清扫完毕陆续离去了,唯有长生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独酌。思索了片刻,她走过去,在一桌子并没怎么动过的菜肴上扫了一眼,谦和有礼地道:
“客官,实在抱歉,本店已经打烊了,如果有需要,剩下的菜本店可以为您打包带走,客官若是喜欢本店的酒菜请下次继续光临,下一次还望客官请早。”
“苏姑娘的客套词说得真顺溜呐。”长生啜了一口瓷盅内的酒,笑说,“这酒真不错,在谁家进的?”
“是我舅舅自酿的。”
“原来如此,是自酿的,难怪有一股淳朴自在的味道。苏姑娘也坐下来喝一杯吧?”长生兴致勃勃地说。
“我们已经打烊了,客官若想继续喝酒还请明日早点来。”苏妙一字一顿地道。
“苏姑娘真冷淡呐,我就是因为早点来不了才在这个时辰过来,我若是因为想来这里就旷工阿染一定会很生气,扣我工钱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