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汉军连胜连捷,士气上正值高涨,而曹军则因损兵失地,折损大将之因,士气不振。双方隔着洛水,彼此进行了几次规模的战斗,互相不分胜负,渐渐的便进入了僵持阶段。
而此时,被围困的武功孤城中的张郃,还有他那不到两万的孤军,其实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时值秋末,一场大雨过后,天气骤降,武功城中缺衣少粮,军民怨声载道。
张郃立于城头,远观城外铁桶阵般的汉军营垒,脸上的忧色又多了一重。
摇头一叹,正准备下城之时,忽见城外一员汉将,单骑奔至北门城下,对着城门高呼道:“我乃张将军故旧夏侯兰,奉汉中王之命前来见张郃,请打开城门放我放入内。”
“夏侯兰?他怎么来了?”张郃神色为之一动。
这夏侯兰虽然也姓夏侯,但与谯县的夏侯氏却并未一族,此人与张郃一样,亦是河北人氏。
当年夏侯兰随军征新野之时,为赵云所俘,赵云念及其是自己同乡,又精通军律,故而向刘备求情饶其性命,于是夏侯兰便归降于刘备,被委以军正,时值如今,官职也已做到了掌军中郎将的位子。
张郃先是一怔,随即便恍悟,“刘备派了夏侯兰前来见我,定是要劝我归降啊。”
沉思了片刻,张郃遂摆手道:“打开城门,放他入内吧。”
吊桥入下,城门打开,夏侯兰在严密的警戒下驱马信步入城。
张郃此刻已下得城来,一见着夏侯兰便拱手笑道:“原来是夏侯德芳,想不到多年之后,我等能在此相见,还真是有缘呀。”
夏侯兰呵呵一笑,也拱手还礼,“多年未见,不知兄长一向可好。”
张郃摇头而笑,“我说兄弟,你这话是在取笑我的吧。”
夏侯兰忙道:“弟怎敢,不知可否与兄长借一步说话。”
张郃便将夏侯兰请入了官衙中,知其来意如何,便先前左右屏退。
夏侯兰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弟也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实不相瞒,弟此番乃是奉了汉中王之命,特来招降兄长。”
“嘿嘿,这么多年未见,兄弟你倒还是这副快人快语。”张郃并未急着回应夏侯兰,顿了片刻,反问道:“当年袁本初志大才疏,不纳忠言,我等方才弃暗投明,归顺魏王,而魏王亦等你我不薄,当年德芳你归降刘备,没能为魏王尽忠,说真的,为兄我还真有点怨你呢。”
夏侯兰道:“人的性命只有一条,谁不想活命,而且,我为汉中王效力这么多年,却也一点也不后悔。”
张郃又问道:“那依兄弟之见,这刘玄德与魏王相比,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明主。”
“汉中王与曹公,都称当上是当世明主,不过就兰之所见,汉中王要远比曹公要仁慈许多,在他手下效力,让人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张郃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人皆言刘玄德乃仁义之主,不过,我倒觉得他那所谓的仁义,只是收买人心的虚伪而已。”
夏侯兰淡淡笑道:“兰在汉中王麾下,一直负责主持刑律,明定刑赏,看的是结果,而不是假设的动机。就算汉中王是用仁义来收买人心,那又如何,至少被收买的那些人,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吏,都从中获得了他们想要的,总比用暴力来威胁强迫他们要好吧。”
夏侯兰的话,令张郃不屑的神色渐渐收敛。
“再则,当今乱世,道德崩坏,礼法不行,相对于那些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真人,我倒更喜欢兄长口中所说的这种‘伪君子’。”
夏侯兰洋洋洒洒一大番话,倒是有点跑了题,于是他收敛思绪,对陷入沉思的张郃道:“其实汉中王早在河北之时,就一向欣赏兄长,弟临行之前汉中也说了,只要兄长能归顺,汉中王能给予兄长的,一定不比曹公所给的少。当然,如果兄长执意不降,那汉中王也就只有成全了兄长你所谓的‘名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