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刺眼的亮光让随浅别开了眸子,手机也摁掉塞回了兜里。
莫文霆也注意到了来电的名字。看着随浅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可怜。
“接吧。总不能一辈子不接。”要说旁观者清真是没错,莫文霆体会不到随浅心里的情绪,自然也看得清楚些。只是他心里。对这个想来引以为目标的三表哥也第一次有了微辞。
随浅将他的话置若罔闻,无力地跌坐在长廊上,医生和护士赶忙凑上前来给她上药。
她捂着受伤的手腕。刚才被保镖抓过的伤处火辣辣地痛,仿佛将皮肉都灼烧至腐烂了一般。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随浅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隔着裤袋就摁了。
不到一分钟,又响。震动发出的“嗡嗡”的声音很规律,很平缓,仿佛透露着一个执拗的信息,“你不接。我就一直打到你接为止。不急。”
“吵死了!”突然,即使是用酒精给伤口消毒都闷声不吭的随浅忽然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机甩了出去。
无辜而冰冷的手机激烈地撞在了对面的长椅上,被远远地弹开,屏幕瞬间碎成了渣。
手机摔碎了。随浅却笑了。
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而周围给她处理伤口的医生和护士纷纷对视了一眼,瑟缩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谁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随浅这里发生了让所有人都心神一颤的事故,而那端,顾景桓只是从听着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变成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顾景桓看来,他自从那晚和随浅吵架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饶是随浅那天话说的狠了点,她是什么人顾景桓还是知道的。
而想起那天的事儿,确实是他欠缺考虑,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和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计较,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以顾景桓也做好了随浅不接他电话的准备,他只当她是在生气,全然不知,她此时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楼急诊室里,缝合着因他而导致的伤口。
这一夜,如顾景桓的心愿,随浅住在了医院里。中度脑震荡,想走也走不了。
随浅虽然拿了第一名,但伤成这样,是不可能参加后面的比赛了。幸好随浅代替的那位女车手杨清伤的不重,后面的比赛她可以自行参加。
然而莫文霆忘记了,被顾景桓派人打到出不了医院的“杨清”又如何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公众视野电视机前继续比赛呢?要知道萧之雪可是才刚刚清醒不久,连床都下不了的。
只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照顾随浅身上的莫文霆,显然忘了这一点。
他忘了,有人却没忘。
是以,第二天的傍晚,病房里迎来了随浅最不想看见的客人。
彼时随浅在洗手间,门外就突兀地响起了顾景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文霆。你怎么在这儿?”
莫文霆反应极快,他挤出一丝笑容,“好歹也是我旗下的车手,我过来看看不行啊?”系史巨亡。
顾景桓对他的评论没说什么,他淡淡地环顾四周,“杨清在哪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莫文霆也感觉到顾景桓的不同寻常,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洗手间紧闭的门,装作轻松地道,“刚嫌闷,出去溜达了。要不三哥坐下等会儿?”
由于顾家和莫家是姻亲,按着两家联合着排辈,顾景桓在这一辈里排行老三,莫文霆习惯叫他一声三哥。
“嗯。那就等会儿。”没想到顾景桓顿了顿,竟然真得应承了!
莫文霆当即脸色就是一变,他只是象征性地客套两句,即使是普通人,也懂这句话是变相的逐客令,但是人精一样的顾景桓竟然就当真得一样坐下了!
当然这如果是平常,坐下就坐下了,可随浅此时就在洗手间里呢。难不成就让她一直在里面呆着?
陪顾景桓坐了片刻之后,莫文霆起身笑笑,“三哥稍坐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顾景桓慢条斯理地说道。
莫文霆在顾景桓的灼灼注视下进了洗手间。
他走到靠着洗漱台半坐半立的随浅,为难地问道,“你现在想见他么?”
随浅摇摇头,其实自始至终她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这股火从第一次和萧之雪轧车开始就已经存在,只不过星星之火,如今竟然演变出了燎原的趋势。
这让一向对自控力引以为豪的随浅都措手不及。
除非是她亲手把萧之雪脸上那张假面撕掉,否则她都对不起自己流地这些血。
“让他走。”随浅无声地启唇。
“交给我吧。”莫文霆郑重地点点头,伴随着洗手间“哗”地一声抽水声,莫文霆开门走了出来。
“三哥,你找杨清有什么事么?”莫文霆神色平和地问。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只是没话找话儿。
“听说她中度脑震荡?”顾景桓扯了扯唇。
“确实是,这还得多亏了三哥手下办事得力。”
“得力?不见得吧。”顾景桓拍了拍微微打折的裤脚,“如果这么得力,为什么今天她会照旧出现在比赛上?我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不像是装的。而且这杨清,手腕没受伤。但那天的车手,手腕可是伤的不轻啊。”
顾景桓短短几句话,就点名了症结所在,莫文霆立时表情僵住,他真是忙糊涂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漏洞。
而随浅在洗手间里听顾景桓说起,也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