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桓漆黑的凤眸微微一动,却没有伸手接那份文件。
“lisa是真的很爱你,她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比你早出生了那许多年,哪怕她是个男人也好,这辈子和你做最默契的生意伙伴。可惜。你们相遇的时候那么尴尬。她说这些钱都是给你攒下的。她知道你还有许多宏图霸业尚未来得及实现。这些钱或许你并不看在眼里,但是有了这些,你就能更快地得偿所愿。”
“把这份文件给我,你舍得么?其实如果你今天不把它拿出来,我不会知道有这份遗嘱的存在,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据为己有。”
“顾先生,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很多别的东西的。”hael微红的眼睛里闪动着罕见的不符合年纪的苍凉。
随浅的眸光忽然有些深邃,记忆中的hael还是那个一切都靠lisa庇佑的英俊的小白脸,可今天她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是有灵魂的。
“你说得对。”顾景桓微抿薄唇,将那份文件重新扔回hael的怀中。讨肝布弟。
hael堪堪接住,便听到他说,“lisa的心意我知道了,至于这些遗产,除了股份之外,全部捐给慈善机构。至于那些股份。你跟在lisa身边够久,想必那些股份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如果过程中遇到麻烦,你可以去找我。”
hael还要再说什么,顾景桓已经拉着随浅的手转身离开了。他英俊高大的背影明明深沉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可以囊括宇内的大气。男人,当如是。
看着看着,hael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苍凉的笑意,“lisa,我似乎知道我哪儿比不上他了。”
……
天上下起了濛濛细雨,雨丝绵绵密密,顾景桓拉着随浅走过一阶一阶青石砖,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早有保镖将肃穆巨大的黑伞撑在二人头顶。
只是伞却被顾景桓接过,他拉着她,没有马上回车里,而是沿着草坪,向着小道慢悠悠地走去。
“想不想听听,我和lisa的事情?”顾景桓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仿佛是深山古寺中沉寂百年的钟声苍茫地响起。
“……”随浅没说话。顾景桓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肯说的事情你不问他也会说。可如果是他不肯说的事情,固执地宁死也不肯吐露半个音节。
知道他是终于肯放下心结,随浅自然乐意捧场。
“我出生的时候,顾家把我送到美国。养父母家在布鲁克林区,他们家里是没有孩子的。养父是酒鬼也是赌鬼,每天不见人影。养母是个流浪歌手,很崇尚自由和灵魂的契合。虽然他们不怎么管我,但好在对我很好。”
顾景桓说到这儿顿了顿,他没有和随浅说,养父后来因为杀了人进了监狱。而养母光唱歌养活不了自己,最后做了妓女,地点就在他家里。那个时候养母都会给他几块钱打发他出去,偶尔客人下手重了。养母要几天都不能再接客,不接客就没有收入,就要靠他出去乞讨。
而这些,他永远都不会和随浅说得。
顾景桓脸上泛起淡淡笑意,“所以从我开始记事起,家和家人对我来说都是别人家的。上天眷顾,我还算健康地活了下来。直到十二岁那年……”顾景桓悠悠地诉说着,俊美的脸上还有一抹促狭,仿佛说得是别人家的事情。
只是他的眼神有一些渺远,十二岁那年他去一位金融家的家里当保姆,因为喝了下药的牛奶,他差点被那位金融家侵犯,最后他用烟灰缸打碎了他的头,才得以解脱,可也因此杀了人。
现在想起来,人生似乎在那一年开始变得更加地肮脏了。若说十二岁之前的顾景桓不过是坠落地狱的天使,那十二岁之后的他,就是地狱里嗜血的魔鬼。
顾景桓的脑子里迅速回忆起那一年的往事,却只是简单地一掠而过,“我犯了点事儿,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位贵人。他就是我的老师,也是之雪的外公。老师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而他善于运作资本的能力又让他成了那里的顶级富豪,所以从那一年开始,我搬离了布鲁克林,住到了富人中的一员。我的很多生活习惯和行为举止也都是那个时候开始改正的。也真是要多些老师,否则你现在看到的不会是这样还算人模狗样的我。”顾景桓笑笑。
都说往事如烟散入风中,似乎与他而言,看他平淡的面容,似乎真的已经都放下了。
“难不成之前的你还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随浅也笑着打趣。
“差不多吧,我那会儿吃饭喜欢蹲着吃。你们摆个盘子的功夫我都已经吃完好几碗了。如果我小时候就和你这么慢条斯理地吃,那估计早就饿死了。所以你看,十岁时候的我正在街边上和小混混抢饭吃呢,你那会儿干嘛呢?你作为随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喝一瓶奶粉都能抵得上我几年的生活费用。”
“可现在那些当年没有的你现在都有了。”随浅淡淡地安慰他。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有了你。”顾景桓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随后继续道,“老师教养我,让我得以更快地步入上流社会,有和顾家人竞争的能力,我知道老师想利用我的天赋,但那时候的我,不但不气愤老师利用我,反而很庆幸我有什么地方可以被人利用。那就证明我还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一直到了十六岁。”
顾景桓握着随浅的手紧了紧,“我第一次回国,回来顾氏,也第一次知道我的家族原来是那么庞大,那时候,我看到顾家随便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