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涛就坐在客厅里,端着杯红酒,脸上一直都是欣慰坦然的笑容。随浅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能让他笑那么久。
晚上十点,大家一起吃年夜饭,随浅特意批准顾景桓可以喝一点喝酒。小包子看着眼馋,死活非要尝尝。于是就喝了几口,没过一会儿小脸就已经红扑扑的,像是红苹果。
吃饺子的时候,顾泽涛偷偷地在顾景桓的作料盘里放了半瓶芥末。随浅看见了,却只是弯起嘴角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顾泽涛是在报那天顾景桓给他送邀请卡的仇。
饺子端上桌,热气腾腾又雪白漂亮的饺子很是惹人喜爱。
顾景桓毫无察觉地夹了个饺子,在作料盘里滚了滚,一口将饺子就吞了下去。
顿时脸色就由白转绿又转红,他被呛得眼泪直流,在场众人哈哈大笑,顾泽涛捂着肚子笑岔了气,苏曼也偷偷地掩唇笑了。她从来没见过冷若冰山的先生,这么滑稽可爱的模样。
至于随浅,她脸上的笑容这一整天就没有变过,她真的很开心,这种高兴让她发自内心的想要笑。
后来时候顾景桓和随浅说过,那天他是故意吃了那个饺子的,他看见顾泽涛倒了半瓶子芥末在他的碗里。随浅没问他为什么还要吃,她只是踮起脚,在他微凉的薄唇上印了一个吻。
年夜饭吃到最后,就在顾景桓黑着脸其他人笑得红扑扑的氛围中,大家共同举杯,祝福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快乐每一天。
待钟声敲响,大家大声地道“新年快乐”。笑容满屋,大家都喜笑颜开。
已经醒酒睡醒的小包子收红包收到手软,偏偏还每个都大的让他要双手才能拿住。
“喏,这是你们俩的!”顾泽涛走到随浅和顾景桓面前,神色有些别扭地将两个厚厚的红包分给两个人。
“你还是自己拿着花吧,幼稚!”顾景桓看到红包,面色一顿,却忍不住讽刺,“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我儿子了,这些钱你快留着吧,回头老了没钱养老可怎么办。”
随浅轻轻地用手肘捅了顾景桓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沉稳冷峻的顾景桓一看到顾泽涛,就毒舌得不要不要的,那架势好像不气死老爹就绝不罢休。
“谢谢爸爸。”随浅替他接过红包,笑着叫了称呼。
“嗯,好好养胎,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这小子搞不定,不是还有我呢么?你就安安心心地养着就行了。”
顾景桓一听不让了,挑挑眉,“什么叫我搞不定还有你?你比我强很多么?”
“臭小子,老子再不济老子还生了你!有能耐你说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
凌晨,热闹完了大家都回家休息了。
顾景桓把小包子抱回屋里,返身回到卧室,随浅也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突然,顾景桓张开双臂,站在原地望着随浅。
随浅笑着缓步走过去,钻进他的怀里。给随浅披了毯子,两人站在阳台上看烟花。
烟花烂漫,虽然只有一瞬的光彩,却也刻骨铭心。
顾景桓在身后环着随浅,微微俯身,在她耳旁沉沉地说,“还记得六年前的除夕么?”
随浅的神色微微动容,记得,她怎么能不记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天,六年前的除夕,她骨折大半年之后终于可以出院。
却在当天晚上,万家灯火亮起举家团圆的除夕夜,被童战国赶出了随园。
她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有多冷。满街的刺鼻的爆竹味儿,燃烧过后,冰冷,呛人。
她饿着肚子,一个人推着行李,游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她想找家铺子吃点东西。然而就连往常24小时营业的超市都因为过年合家团圆而关灯锁门,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冰冷。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突然想见顾景桓。不知道是冻得更清醒了还是更糊涂了。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去找顾景桓想要和他告白。
“那天晚上,我用尽了毕生的勇气。”随浅靠着身后温热坚实的胸膛,呢喃道。
“我知道。”顾景桓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搂着她的动作越发温柔纠缠。
“但是我去了,你却不在。”随浅平静地叙述着事实,时过境迁,她已然能够平和面对。
回想起那年的今天,她去了,却只有顾景桓的母亲在家。她是第一次见他母亲,原本她是一点不紧张的。可突然想起她来的目的,心里突然在想眼前这个漂亮优雅的中年女人将来可能会是她的婆婆,她的脸就忍不住发烫。连平素最冷静淡然的目光也透着几分羞怯。
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如果那样,她就不会发现顾家母亲守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如果她什么都没发现,顾家母亲就不会追出去吧?如果是那样,或者她和顾景桓不会兜兜转转这么久。
“顾景桓,我突然想起你妈妈了。”随浅闷闷地道。
“她在天上很好。她会保佑我们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恨我么?”
“我说过,不恨。比起她,你对我更重要。”顾景桓斩钉截铁地道,纵使血缘亲情在,可他又如何对一个从来没有养育过他不管他死活的母亲爱得起来?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人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只相信那些用时间和真心堆围成的爱。
小丫头爱他,他相信,一点不比母亲要少。而他和小丫头多年的相处,磨难,挫折,也早已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