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乔氏那边,晴雯的宣传先暂停,等她养好了再说。一应损失顾氏负责。”
“是。”苏曼颔首。深知顾先生会这么做绝对不是小题大做。
随晴雯自从四年前出了那个意外,不但伤到了脑子有很多事情记不清楚。就连神智都出现了问题。
幸亏先生派人精心照料,今年才终于有了大起色。
只是没想到,一回国她就招惹了最不该惹的人。给自己惹回来一个脑震荡。
“先生,浅小姐这次可能真的动怒了。”苏曼想起当时随浅那双寂静如一潭死水的双眸,记忆中浅小姐虽然待人淡漠,但是从未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过先生和她。
顾景桓把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靠到了大班椅上,冷冷地笑了一声。
“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苏曼听着这话心里有些心酸。
浅小姐对于先生来说是什么,他们几个跟着先生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心尖尖儿。哪怕是顾景桓自己,都不忍心去碰一下的人儿。
偏偏晴雯小姐三番两次找她的麻烦。
而晴雯小姐,这么多年在先生心里的地位,也是极重的。只怕是仅次于浅小姐的存在。
现在两个重要的人势如水火,先生被夹在中间也真是够苦的了。
看着顾景桓疲惫的俊颜,苏曼轻声道,“医生说再过一会晴雯小姐会醒过来。您今天还过去么?”
顾景桓把随晴雯抱到医院之后,。只留下苏曼负责料理相关事务,他就又回去处理公务了,直到刚才才全部处理完。
“过去。小丫头砸了她,她现在肯定对丫头憋着火呢,我得去把火灭了。”
话落,顾景桓一扫刚才的疲惫,起身拽过西装外套。优雅利落地套在身上,迈开修长矫健的长腿向外走去。
……
顾景桓的人才走到半路,苏曼那边就接到了电话。
说随晴雯醒了,哭着央求着要见顾景桓。
苏曼连声说没问题马上到,电话却还是一遍遍打来,似乎生怕苏曼只是敷衍她的。
“苏秘书。能不能让桓和我说话?我想要和他说话!”随晴雯带着哭腔低声下气地求道。
苏曼哭笑不得,随晴雯的缠人功夫她以前就领教过,有时软有时硬,楚楚可怜的模样,卑微柔弱的语气,再加上她本就不让人讨厌的温雅性格,让人十分难以抵抗。
于是苏曼转头去看顾景桓,但见顾景桓闭着双目似乎是睡着了,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眉目间也仍旧聚着一片挥散不去的阴云。
苏曼的心里微微动容。
她转过头压低了声音,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随晴雯的请求。
随晴雯没办法,只好不情愿地挂了电话。她不能惹苏曼,也不想惹,苏曼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作为他的好妻子。她应该帮着他维护苏曼,而不是去招惹她。
再后来随晴雯没再打电话来,车子滑到医院门口,顾景桓徐徐地睁开眼睛。
……
走到顶楼的vip病房,他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哭喊声。
他驻足静听片刻,缓缓地打开门,然而抬头却正好看见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瓶向着自己掷来。
千钧一发之际,顾景桓不动不躲,任由花瓶砸到了头上。
“砰!”冬斤尤号。
花瓶碎裂成片,顾景桓的额头上缓缓地留下血渍。他的俊颜微微泛白,脸上却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
本想摔东西的随晴雯没想到顾景桓会突然进来,见他额头上那抹鲜红的血渍,她“啊”地惊呼了一声,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就跑到了顾景桓身旁,任由玻璃碎渣扎在脚心,她却只是心疼地抱着顾景桓仿佛不知道疼。
“桓,你怎么样?苏曼快去叫医生,快点!”
“没事。”顾景桓不着痕迹地隔开她的手,淡淡地道。
“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随晴雯心疼地边哭边道歉。
“不碍事。”
顾景桓被这么重的花瓶重重一砸,情况比随晴雯的好不了多少。
医生诊断之后说他是轻微脑震荡。
护士红着脸给他包扎好伤口,就被随晴雯赶出去了。
苏曼远远地看着顾景桓的伤口,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叹息。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顾景桓的身手是什么样的,那个花瓶明明他可以躲开的,但他偏偏就硬接下了。为了什么她知道。
随晴雯打着了顾景桓她的心里是既心疼又自责,一时间竟然连对随浅的怨恨气恼都记不得了。她慌忙地陪着顾景桓,直到顾景桓没事了,她才感觉到脚心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才叫来护士给她也包扎了。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顾景桓索性就在随晴雯所在的病房里休息一会。
随晴雯已经睡着了,本就头晕,晚上又这么一吓,一边哭着一边就睡着了。
顾景桓躺在病床上,仰头枕着胳膊,天外一轮明月皎洁清亮,可能是生病的人最脆弱,心中竟有些许的感慨。
这些年,随晴雯变了很多。还记得她十六岁的时候他初次见她,她还只是个青涩的小孤女。穿得衣衫褴褛,正在和狗抢一块馊掉的馒头。
野狗上前来咬她,她哆哆嗦嗦地拿着棍子拼命地打,最后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儿把那条狗给打死了。
当她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血流满地的野狗,她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识。自责,倔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