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笑道:“抱歉抱歉,打扰了。”
“我还没睡呢。”
楼梯转角处,王微披着夹袄,左手端着瓷灯,右手防风,腰肢款款,一步步走下来,晕黄的灯照着她白晳的脸庞,铅华洗净,明媚动人。
张原上前接过瓷灯,说到:“才把两个传教士解救出来,所以来晚了。”
上到二楼,小婢蕙湘拉着穆真真到她小房间去歇息,张原进了王微的卧室,这卧室布置与王微在杭州盛美号布庄的摆设差不多,简洁、雅致,张原道:“本来看夜深了,就准备在船上歇,但明曰上午要与你去教坊司,就半夜三更赶来了,路上还滑了一跤,这算是急色之薄惩吗。”
王微吃吃的笑,转到张原身后,看到后襟那块湿痕,问:“摔痛了没有?”
脚步声响,那个叫薛妈的仆妇端了一盆热水上来,这是先前王微就让薛妈准备的,张原洗脸、烫脚上床,说道:“这被窝还是热乎乎的,真惬意。”
王微搂着张原的腰,抚到张原后臀,按了按,问:“会痛吗,相公?”
张原道:“没那么娇贵。”也伸手抚摸王微那白圆挺翘的美臀——
王微轻轻扭动腰臀,娇笑着不让张原乱动,说道:“都过了正子时了,相公今曰奔波了一天,也倦了吧,早点歇息,早点歇息。”柔声细语说了一会话,没听到张原应声,却听得轻微的鼾声,睁眼看,张原就睡着了,不禁偷笑,心道:“相公真是困了呢,这么快就睡去了,相公是想要多陪我一会,后曰就要启程北上的,所以忙到三更,天还下着雪也要赶过来。”
这样一想,王微心柔软得不行,眼泪蓄满了眼眶,又怕眼泪滴到张原的手臂上,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觉得眼泪收了,轻轻凑过去在张原唇上吻了一下,含着笑,心想:“这是我王微托付终身的奇男子,我很喜欢,真舍不得他离开——”半偎在张原怀里,不知不觉间也睡去了。
……
张原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昨夜虽然睡得很晚,但依旧在天色微明时醒来,精神饱满,低头看怀里的王微还睡得很香,喉间发出轻微的齁齁声,细密的睫毛覆着眼睑,两道翠羽一般精致的眉毛纹丝不乱,据说非处的眉毛会散乱,可知是胡说——
外面很冷,嘘气成雾,被窝里的温暖让人留恋,张原也赖床,隔着一层精棉小衣在王微细软的腰肢上轻轻抚摸,感着这女郎肌肤的温润细腻,听到廊上有轻微的说话声,穆真真和蕙湘已经起床了,穆真真总是很早就起来——
王微睫毛扇动了几下,好似倦飞无力的蝶翅,美眸似开还闭,极尽娇慵媚态,张原忍不住在她sū_xiōng上轻轻一握,低笑道:“海棠春睡未足耶。”
王微缩着身子笑:“相公这么早就醒了。”趴着身子抬头透过纱帐看柳叶格窗棂透进的晨曦,说道:“映着雪呢,才显得这么亮,估计现在是正卯时,还很早,相公何时去教坊司?”
张原道:“先要去邢太监那里,若不是邢太监,那两个传教士我还救不出来,请了焦老师出面都不行,礼部沈侍郎只是推托。”
王微秀眉微蹙:“那相公岂不是开罪了沈侍郎,祠部教坊司都是礼部管的呢。”
张原道:“我考虑到了,所以我们一早就去,待沈榷回过神来我们就已大功告成。”问:“脱籍大约要花费多少银两?”
王微道:“这个并无规定,只是要打点那些官吏,少则四、五十两,多则一、二百两——相公,我这里有二百两银子的积蓄,相公拿去吧。”
张原笑道:“岂有此理。”伸手下去在王微圆翘的臀上拍了一记,手感真是绝妙,若不是时间有些紧,果断要来一场隔山讨火,这时只有坐起身道:“赶紧起床,随我去内守备府。”
……
辰时正,张原与王微乘车来到内守备府衙门,东厂百户柳高崖早在门前候着,拱手笑道:“公公在里面等着呢。”
邢隆见张原带着那旧院花魁来拜见他,笑呵呵道:“才子名记,fēng_liú佳话啊,对了,这就是去年小钟说要为你出资梳拢的那两个花魁之一吗,杂家见过一面,却记不得了,好,很好,好生服侍张公子,荣华富贵有得你享用。”这后面几句话是对王微说的,王微唯唯称是。
邢太监就吩咐摆酒,张原道:“晚生还要去祠部教坊司——”
邢太监道:“哪里需要张公子亲自去,杂家让人去把祠部主事和教坊司曹官唤来,就在这里把尊宠脱籍之事给办了,张公子只管喝酒。”
在可以展现自己权力的时候,邢太监是不会放过的,既是向张原示好,也是他自己摆谱——
南京六部衙门离内守备府衙门都不远,只有两、三里地,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礼部下属的祠部正六品主事和主管教坊司的八品曹官匆匆赶来了,关于王微的案宗身契也带上了,现场办公,效率一流,不须一刻时,脱籍手续办好,一分银子都没收。
张原请祠部主事和教坊司曹官同坐喝一杯,邢太监也就顺着张原的意思道:“不必拘谨,一起喝一杯吧。”
那祠部主事就坐了,那曹官不敢坐,站着喝了一杯,夸赞邢公公的酒美。
邢太监淡淡道:“这是宫廷御酒太禧白。”
祠部主事倒还矜持,那教坊司曹官就已是啧啧赞叹,倍感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