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浅酌片刻,萧玉宁便面色绯红,安氏赶紧压住萧玉宁的手,“妹妹,三爷估摸着快回来了,老夫人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萧玉宁突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还回来做什么,干脆不要回来好了。再说,那么多人在门外等他,也不差我是不?”
话虽是这样说,可握住酒杯的手却僵在空中。
安氏不禁淡淡一笑,打趣道:“妹妹尽是诓人,这若是不知道实情的人恐怕又找到话茬子了……”
萧玉宁不以为然瘪瘪嘴:“不就是拿那劳什子女德女戒来说我吗?我现在都产生抗体了,再说每个人都有人生自由,古代就是不珍重人权。”
萧玉宁很久没有说出这样让人觉着有些奇怪的话了,安氏听得有些发蒙,不知所云,痴痴地看着萧玉宁,道:“妹妹,你在说些什么?”
萧玉宁面容有些尴尬,急忙说:“没什么。”
安氏不再言语,她是一个很安分的女子,来到应国公府十余年,硬是没有惹过是非。只怪娘家势力单薄,手上也不宽裕,膝下又只有一女,性子也清冷,平素便几乎无人将她放在眼里。
正当两人都沉默下来时,林妈妈却急急赶过来,“小姐!小姐!老……老爷回来了!”
萧玉宁闻言,手上刚夹起的一块糕点啪地掉在地上。她急忙起身,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他……在哪儿?”
林妈妈年纪大了,适才慌乱地到处找萧玉宁,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她拼命呼吸,还未来得及说话,萧玉宁整个人已经奔出去了。
阳光有些毒辣,只是几步便已汗渍澄澄,萧玉宁从怀中掏出丝巾在脸上仔细擦着,脚步却越迈越快。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萧玉宁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抬头看着大门外刚下马的男子,头发有些许凌乱,银白盔甲上还有着未完全清洗干净的暗红,高大的身子僵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强装镇定都片刻瓦解,她忍不住出声:“老爷!”
穆宗泽抱住头盔的手募地收紧,定定地看着萧玉宁。眸光中闪耀着激动,如果现在可以,他真想冲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正门内石板道路两旁齐齐的站满了人,所有人的脸上皆是一派喜庆。穆宗泽远征漠北凯旋归来,皇帝授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称号,兼忠武军节度使。这已然是大晋朝所能给武官的最高品阶,表明皇帝何其重视穆宗泽和穆家。
穆老夫人一身绛紫色大袖长袍,眼巴巴地看着穆宗泽,一双手慌得不知放在何处。穆宗泽回来她心底自当高兴的,特意天微亮就让家里的小厮前去探听消息。而自己则在大门外等着,虽说穆宗泽还得先进京面圣,得晚些才回府,穆老夫人却要一直在门外守着直到穆宗泽回来才罢休。
穆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早年因行军打仗不甚伤了腰部和喉咙处,如今身子不便行走,也无法说话。却也是一大早便命人将他背了出来,在门外等了大半天。
萧玉宁一出来,穆老夫人虽笑脸依旧,可心中就极为不满。举家上下都在这门外等着三爷,而她这个做妻子的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会儿老三回来了,倒是深情款款地做足了面子。平日里她就将老三吃得死死的,穆老夫人原本就对她颇多怨言。
可萧玉宁是辛亲王的义女,当今皇上钦封的荣华郡主。故而即便穆老夫人有诸多不满也闷在心里。
况且穆宗泽刚回来,她也不好发作,便道:“梅香,春平,你们去给浴堂给三爷准备换洗的衣物,记得多准备些猪苓,以及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草泡入澡缸之中。”
梅香、春平是穆老夫人刚嫁给穆老太爷不久便在府上的,都是这府上的老人了,平日里也算是半个主子,因一直未嫁,年龄稍小的丫鬟小厮都叫她们姑姑。穆老夫人除非是特别重视的事情,否则都不会让她们做。
穆宗泽望了一眼萧玉宁,朝老穆老夫人恭敬地点点头,去了浴堂。
末了穆老夫人又对身边的一位穿着极为华丽的命妇道:“你去厨房安排一下,挑老三平日里爱吃的做,晚些点一同在玉兰斋用晚膳。”而后她又加了一句,“记得做马奶糕,老三平日里最喜的便是马奶糕。”
那位命妇不是别人,正是应国公府四夫人,蒋氏,穆老太太的表侄女。蒋氏眼神闪烁着一些不情愿,却也僵着笑脸应声而去。
至始至终穆老夫人没有看萧玉宁一眼,带着一行人离去。萧玉宁目光有些暗淡下来,心里又惦记着穆芷萱,便赶紧回了海棠苑。
回到穆芷苓闺房中,见穆芷萱仍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穆芷苓,萧玉宁欣慰地拍拍穆芷萱的肩膀,穆芷萱赶紧回头,低声道:“三婶婶……”
萧玉宁见穆芷萱小心谨慎的模样,柔声道:“妹妹刚才没有哭闹吧,怕是苦了萱姐儿了。”
穆芷萱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三婶婶别这么说,小五是妹妹,萱儿怎么也是做姐姐的,姐姐照顾妹妹本就是理所当然。既然三婶婶回来了,那萱儿就先告辞了。”
萧玉宁点头,穆芷萱行礼后转身离开。
萧玉宁看着穆芷萱纤细的背影,脸上不自觉浮上一丝极浅的笑,尽管安氏母女想要巴结她才故意讨好,但萧玉宁却不觉得反感,这才是人性使然,这才是生存必备的技能。
反倒是这样本着求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