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九】
“团座!”其中一人带着哭腔,猛然抬头,通红的眼睛与我同样也有些隐隐泛红的瞳孔对了个正着。
“团座!我们把……我们把嫂子丢了啊!”
“什么?!”
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早就知道乔博荣若是出了什么事,邓芝卉必然也是逃不开的。
只是今日再次从战士们口中听闻邓芝卉的消息,竟是她已然失踪的答复?
失踪?失踪?
心中自语冷笑,在这样敌情复杂的战场前线,失踪,和当场牺牲又有什么区别?
更或者说,身为年轻女子的邓芝卉,她因着失踪所要面临的命运,定然要比牺牲当场更悲惨了万分!
心头震怒还未散尽,眼前战士又继续向我悲愤开口诉说。
所说的,正是我一直在问的乔博荣去处!
“参谋长他,更是殉国了哇!”
“啊——”
陡闻噩耗,除了不敢置信以外,就还是不敢置信。
在第一道晴天霹雳临身过后,再闻这般雪上加霜的噩耗,一声惊叫从我口中喊出。
更引动了连日血战的疲累,一口气卡在胸中,就在这样一声惊叫过后,竟是径直晕倒了过去。
耳中只依稀听闻春娃、老刀子等人的焦急呼唤,听闻众人强抑悲伤的一句句“团座”……
当我再次醒来,已然是月上中天。
囫囵坡上件衣服下地,却见到自屋外听到我动静的春娃已然从外面闯了进来,面上难掩的焦急背后,带起了一分发自心底的喜色。
“团座,您醒啦!”
“嗯。”对着春娃点了点头,将军靴穿好的我,对着春娃示意一下,说道,“屋里闷得慌,随我到外面走走吧。”
我口中语气的平静,叫春娃不禁心生疑惑,看着我的面容又担忧的问了一声,“团座?”
摆了摆手,语态平静的看向春娃,摇头道,“放心吧,我没事。”
说罢,便当先向外面走去。
对这个时候的我来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此时此刻任何的忧神都无法改变已然发生的惨剧,与其将自己的哀伤露在面上叫身边众人担心,倒不如将这份苦果,在无人之时再由我一人独自咽下。
眼前的糜烂局势,实在是容不得再出任何的纰漏。身为众人团长的我唯一要去做的,就该是带领大家在同鬼子的交锋中保全性命。
流了太多血的新二团,总该留几个种子下来……
在营房外的台阶上坐了半晌,看着天际月色久久无语的我,心中终于有了自己最后的考量。
偏头向着身边的春娃看去,口中问出的今日情形以后所问第一个问题,却是上峰对我们新二团是不是又有了新的任命这般的公事。
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春娃,在轻轻叹过一口气后,终是对着我摇了摇头,“上峰只叫咱们等待命令,弟兄们的整休工作,马营长都安排下去了,让我告诉您不用太过担心。”
想到默默为我排忧解难的老刀子,我的心头一丝暖意流过,口中轻叹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又是一阵的无言沉默,就在春娃忍不住想要出言唤我的时候,我却忽然转过脑袋看向了春娃。
看了看春娃以后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抬头往天际瞧去。
嘴里却是在对一旁的春娃说着话,略显悠远的声音,伴着夜风送入了春娃的耳中,“说说吧,乔参谋长……乔参谋长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十分不愿再次听闻这个噩耗,实在不愿面对刚刚有了填补的内心再次变回一片空虚的现实。
然而有些事情,却不是我不想去听,就能够永远避得过的……
春娃果然早已从那几名战士口中听闻了事情的详细经过,此时再向我转述过来,那一日乔博荣等人离开八角台阵地后所发生的事情,就完完本本的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叫我仿似又瞧见了乔博荣、邓芝卉等人遇险的经过,叫我的眼里,渐渐有了一层薄薄雾气浮现。
唯一分不明白的是,我眼里噙着的这些泪水中,究竟是为兄弟而流的多了一些,又或是为爱人所聚更加深厚。
分不清楚的事情,最终也没有了分辨清楚的必要。
只静静的坐在原处去听,听春娃向我转述当日曾发生在自己兄弟,发生在自己爱人身边的灾难。
往前线阵地送完物资以后的乔博荣,带上特务连和空下的几辆大车,与邓芝卉一同踏上了返回张北大营的路径。
然而不幸的是,就在行至中途的时候,却是意外撞见了一队不知从哪里出现,意图绕击我军腹背阵地的鬼子。
中日两军之间积聚的深仇大恨,本就没有调节的余地,此时忽而意外相撞,战斗,便也在双方照面的第一时间展开!
然而,面对处心积虑而来,意在绕击友军阵地的鬼子分队,意外逢敌的乔博荣所部,即便随行警卫大都是特务营缩编后得来的特务连精锐老兵。
但面对意图速战速决的鬼子那边所射来的优势火力,战士们的血肉之躯依然无法敌得过鬼子的机枪快弹。
突围,也只能突围。
但突围的艰难,同时也被众人深深瞧在了眼里。
在乔博荣命令下四散突围的众人,却在鬼子的攻势下更加散乱起来。据侥幸突围而出的那几名战士所说,身为参谋长的乔博荣并没有在战士们的护卫下最先突围,而是留在最后替众人掩护。
眼睁睁的看着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