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的轻纱缭绕,洁白的珠帘之后,一幅锦绣江山画屏静陈,隔绝外面的纷扰。
郑莞初入那布置华美的房屋,便见画屏背后床榻上那半卧的修长身影,未曾谋面,未现真容,却有一种雍容的气度扑面袭来。
外屋里,七名大夫围成一团,气氛寂然,似在讨论着什么,不过半晌却未见有人说出什么话来。
那青衣儒士领了郑莞进来,随即便入画屏内禀陈。郑莞见他俯身对床榻上的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也懒得去听。如此距离,她想听的话轻而易举。
青衣儒士稍后从屏后出来,笑道:“众位大夫都已经诊过脉,姑娘可与众大夫商讨对策。”
青衣儒士此话明显是不信郑莞,唯恐她对里面的人不敬或加害。
郑莞眉头一皱,倒不是介意他的怀疑,只是不想在此多耗时间,她顺手从桌上捎了段丝线,线头忽然如龙游出,穿过画屏,直欲绕上榻上之人的手腕。
珠帘之后的人影,便是那车夫,郑莞感觉他气息一凝,“蹭”地兵器出鞘之声,便欲拦断那正空过画屏的丝线。
“住手!”画屏内的那人淡淡道,却带着无形的威严,教那车夫手中的冷刀停在丝线之上。
郑莞感受着手指尖那脉搏的律动,“外伤失血,毒入脏腑,药石无救!”
屋内那几名大夫见郑莞进来,本觉奇怪,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下见这女子一下说出了伤者的症状,脸色刷得一下白了,非是惊叹这人能以线测脉,且断症无误,而是担心这个真实的结论惹恼了屋内那人,从而屋内众人一命乌乎。
郑莞边说边收回手中的丝线,她能明显感受到屏后的压抑。隔屏而诊,太过神奇,倘若断诊无误,倒叫人疑心这结论是否你诊出来的。又或者应当怀疑这本就是你下的手。
“姑娘既然来了,那定是有救治的法子,有何要求?”屏后那人淡淡说道,面临生死语中亦不见惊状,倒叫郑莞佩服。不过他如此说,正合郑莞所猜,他恐怕是将她当作加害他之人,现在来此谈条件了。
“我有一门针灸之法,或可驱毒,但请禀退左右。”郑莞说着,瞥到了一旁敞开的药箱中,挑了其中的针卷出来,将布敞开,露出其内数十根银针。
“姑娘的针灸之法可是外人瞧不得?”青衣儒士站在画屏之侧。颇有些警觉。
郑莞轻笑,拿着检验过的银针,冲那青衣儒士走去,“那请外面的大夫全都进来看吧。”
青衣儒士怔然,忽然间觉得这名女子清然如水,断不可能同害人一词联系在一起。
郑莞绕过青衣儒士,看见那名半卧在榻上的男子,她只觉得那双眸子冰冷无情,有如利刀。他带着冷沉沉的狰狞的金属的面具,身上一股无法掩盖的雍容。令人觉得那就应该是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王者。
郑莞的眼神只在他的面具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衣服脱了!”
她不去看他人表情,她猜测不到这名带面具的男子听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但至少可以想到那青衣儒士一脸黑沉。她走至案台旁,取下一只烛台,然后放在榻侧的小桌之上。
然后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冲青衣儒士道:“快去请众大夫进来呀!”
那青衣儒士的脸色更加黑沉,从头开始,就是他会错意了。那女子说要禀退左右,恐怕就是顾及公子的身份,但更叫他郁闷的是这女子后面的一句话:“他不是带着面具,看了也不知道看的是谁?”
郑莞本想戏谑青衣儒士,但她此话一出,却见屋外众大夫倒吸一口气,瞬间更加紧张。她转眼再去看那面具,只听沉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子寿,都退下!”
郑莞暗忖,看来这面具是此人的身份标志,且众所周知,独她不知了。
那子寿唤得便是青衣儒士,他听得此言,面上犯难,但担忧之意却少了一半,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又被咽了回去,只暗暗称是。
“他留下吧!”郑莞一边说着,一边取下十三支银针,心念一动,那烛焰便燃起,将银针一一烘烤、擦拭。
见那蜡烛竟然无火而燃,子寿眼中一团狐疑,但公子都已经发话,也就表示同意了这名女子的做法,他不敢再说什么。
层内的人随即被清除出去。
“姑娘功夫奇俊,师承何处?”
郑莞淡然瞥过面具下那道诡异的目光,有些不耐烦,略看了眼子寿,道:“你就想干看着?”
子寿会意,赶紧过来扶起戴面具的男子,对他敬声道:“子寿得罪了。”
那面具男子未再出声。
那男子一坐起,郑莞便爬上了榻,坐在其背后,刻意忽略了子寿面上的责备之意。
面具?郑莞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是那个人,他的地位颇高,才会如此注重礼仪之事。
那男子背上一道道伤疤,深浅不同,种类不同,不过郑莞对此倒也没有特别在意的,就是她,以前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不过后来通过灵力的粹养,伤疤渐而变淡些。
她更为在意的其实是她从未如此接近过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不禁耳根微热。
暗暗平静了心绪,郑莞以鬼臾针的手法将十三根银针刺入对应的穴位之中,那背部皮肤之下,顿时似有物在爬行,从全身各处聚涌过来,形成一个指节大小的肿块,在背部不断游走。
一阵冷光掠过,郑莞忽地闪身躲向榻内侧,原本刺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