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眼”伸展开宽阔的蝠翅,扇动了几下,便掀起了阵阵狂风。
它御风而起,悬于空中。
它转过头,看向了那长于黑木顶端的翠绿雏菊,其腹上的巨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迟疑和犹豫。
下一刻,这丝的迟疑和犹豫,又飞快从那只巨眼中隐去。
“眼”收起了脸上狰狞的笑容,回头俯视着在那片广袤森林中,数十顶花花绿绿的帆布帐篷,以带有轻蔑意味的语气,道:“森悟。”
“我曾身受重创,弥留之际却在无意中,就听到他有去峨眉的打算。”
“他不应该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你仍活着的情况后,便不应该会在这片森林里久待。”
“换句话说,他迟早会离开这里,但他要离开这片森林中的那些人,会不会跟着他走呢?”
“我观察了下,发现待在这片森林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好像不在他的统御下。”
“莫非,是他不具有作为首领的魅力,还是不具备成为首领的能力?”
“眼”将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继续以不屑的语气,道:“此时的他,本已拥有了与常人相比,宛如神祗般的力量,却连统领这些常人都做不到?”
“他,是不是太没用了点?”
闻言,森悟此时的本体,那株翠绿的雏菊,微微的摇晃了两下。
雏菊静止在了原地,森悟的声音,便响在了“眼”的周围。
与“眼”那饱含着不屑和轻蔑的语气不同,森悟的语气明显有些沧桑,也有些复杂。
“不是。”
“不是这样的。”
“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集居在了那里。”
“他若要这些人归顺,只需要做出了提示,这些人恐怕都将纳头就拜,并为此欢呼雀跃。”
“哦。”
闻言,“眼”额间凸显起了明显的竖纹,声音也略显诧异的道:“真的如此吗?”
“那么他,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此时恰逢大难,人类难道还不会团结吗?”
闻言,森悟沉默了片刻,才又再次的道:“可能,不是不懂吧。”
“真正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他本身,不愿意相信那些人的诚意。”
“也是因为他本身,相信那些人始终与他离心离德,并迟早都会离他而去。”
“嗯!”
闻言,“眼”的嘴里发出了一道沉重的闷音,却在闷音过后又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着道:“像你这么说,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错。”
“但他并没有摒弃所有人啊。”
“而他没摒弃的人,就是他从不怀疑的人吗?”
“是的。”
这一次,森悟很快的回应了“眼”,声音中满是肯定。
“刚刚他在我的头顶上,所说的话,相信你也听到了。”
“那些话,也是他故意说给我听的。”
闻言,“眼”点了点头,道:“事实上,我早就注意到了。”
“森悟,他有一个弱点啊。”
“这个弱点,就是他太过仁慈。”
“尤其,是对其所认同的同伴时,这种仁慈,就体现的最为全面。”
“而我为他所布置的局,就是以他的仁慈为基础。”
“眼”的语气中,突然显得有些得意,但那丝得意很快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沉重。
“森悟。”
“他的那些同伴,死不足惜。”
“但要促成这个死局死的将不只是他的那些同伴,包括我们,可能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可这一切,都是大家的选择。”
“眼”突然停顿了一会儿,其腹上的巨眼中也泛出了晶莹的琥珀色彩,并因此显得泪光盈盈。
它突然将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其拳头间发出连续的“噼”“咔”脆响,宛如一长串突然被烈火燃起的鞭炮。
“你。”
眼见“眼”的神态突然变得如此异常,森悟有些惊异又有些疑惑。
很快,森悟就好像想起了什么般,突然大悟着道:“凤蝠,你,你要向那些人下手?”
“以此来催垮他的心志?”
“这样,代价太大了,而且得不偿失。”
“万一他心志坚定熬了过去,恐怕到时其炼心大成,直接破除心魔而入洞虚,修为更将精进至不可思议之地。”
“不。”
“眼”突然摇了摇脑袋,很直接的打断了森悟语气急切的劝告,并用依旧沉重的语气,道:“我那里会那么傻?”
“我们确实会对他的同伴下手,但目的却不是让他红尘炼心,而是让他放不下其他活着的同伴!”
“让他在最后的关头,束手束脚。”
“让他在最后的关头,自我谴责!”
“若能让他为保护同伴而散功入魔,那就太完美了!”
“然后,再由旱魁出手,给他最后的一击!”
“眼”仿佛想到了什么,其腹上的巨眼,突然紧紧的闭上了。
它将涌至巨眼的热泪,强行的抑制了下去,方才重新的睁开了巨眼。
那双巨眼,被热泪洗净,顿时显得更加明亮。
其眼中的眸光,也显得更加透澈。
但那透澈的眸光中,却蕴着悲伤和困惑。
“大家,都已经同意了。”
“森悟。”
“有时候,靠着牺牲所换来的胜利,是否值得呢?”
闻言,森悟沉默了。
它沉默了许久,又斟酌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