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残躯,四散而去。
蓝血,如暴雨般洒落在罗绮身上,又被焰幕阻隔。
无数怪物将罗绮围在了中间,前仆后继的冲向了罗绮,便像一只只扑火的飞蛾般,在入火的瞬间便已被火焚为渣烬。
焰刃斩挥,生出一道道扇形焰浪,卷过冲扑而来的所有怪物,留下一堆堆漆黑的残渣。
焦黑的如玉碎骨和分裂的漆黑虫躯,堆在地上叠成了一个渐高的坡。
焰马载着罗绮,站在渐高的坡顶不断挥斩出手中的炽白焰刃,迎战着冲上坡道的大量怪物。
“嘭!”“嘭!”“嘭!”
连串的轰然炸响,如晴空下的闷雷,纵然相距万余米,仍能让人清晰耳闻。
不说惊骇莫名,正在寻地躲藏的三十七名幸存者,就说那罗绮头顶空中,停于万米高空的两只怪物,听着响在耳畔的如雷声鸣,看着下方大发神威的驱焰罗绮,俱都默然许久。
“果然。”
人脸怪物微皱起眉头,一双绿眸上遍布起无数蓝色血丝,鼓瞪的眸瞳也几乎迸出了眼眶。
它微抿起嘴,道:“真的是越来越强。”
“嗯。”
遍体金黄的人脸怪物,张开狭长嘴缝,长吸了口高空中独有的寒冷气息,轻声道:“初闻你言,我还道他所用之焰,刚好克制你的属性。”
“毕竟,风助火势。”
“但如今看来此时的他,已经强过现在的你很多。”
“实际上,就算我和你现在实力恢复,并抵达至全盛时期的威能,也没把握杀现在的他了。”
“唉。”
人脸怪物叹了一口气,随后狞笑着道:“牺牲我的那帮长虫和它的那些骨怪已经足以拖住他,让他气力不继,你我联手一起,何必需要它的帮助?”
闻言,人形怪物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你的长虫数量已经不多,骨怪虽多却是它所驱之物。”
“再说了,他若是见事不妙一意逃跑,那些骨头是拦不住他的。”
人脸怪物眉间的皱纹,不由蹙的更紧,并沉默了很长时间,方才面色踌躇着道:“若,加上你的蝠魔呢?”
人形怪物闻言身形微震,紧蹙起的眉头,却又逐渐的舒展开来。
它有意的加重了语气,沉声道:“那些蝠魔,跟你的长虫和它的骨怪不同。”
“那些长虫和骨怪,对你们而言只是无足轻重的奴众仆宠,而我的蝠魔,却都是我的族人。”
“我对它们有责任。”
“呃”
人脸怪物咬了咬下唇,沉吟许久,方才不甘的道:“为什么呢?”
“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以前修为初成之日,可从来没将那些卑微的蝠魔放在眼里,为何在那些四处漂泊流浪,朝不保夕的艰难岁月里,却又对它们如此的执着了起来?”
闻言,人形怪物沉默良久,突然微挺起身子。
它腹上巨眼直视向身前,金色眸底下,血色眸瞳间显露出疑惑的神色。
“以前,我一直以为,强者就该凌驾弱者之上,就如现在的你和它一般。”
“也如当时所有的妖族大能一样。”
“后来,我们输给了人族。”
“可,为什么呢?”
人形怪物长呼了口气再次伏下了身体,用腹上巨眼看着下方站在不断增高的坡顶,越战越勇的罗绮。
那巨眼中的疑色更浓,语气中也满是困惑。
“人本是猿饮蛮血演化,猿本也是我族中一类。”
“而猿中大能,却皆非人。”
“无论寿命长短,无论血脉贵贱,当时的人,都远远比不上那些古猿。”
“当时的人,甚至只能供奉我等,才可以生存。”
“可我现在都记得,当人族在险山恶水中艰难求存,并在万族欺凌下出现了第一个贤者时,究竟是何等的光景。”
“百余妖族大能,万余修为高强的妖魔,这些本都已觉醒远古血脉,可以与天地同寿的绝代强者。”
“结果,就在与那人的战斗中,如一颗颗划过夜穹的灿丽陨星般,飞快的陨落。”
“其后,在那人族第一的贤者被困的四千余年后,那场决定我等命运的战争中,我等继承了龙凤血脉的妖魔,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最终竟还是失败了。”
“这么多年来,我等穿梭于位面夹缝,受尽磨难。”
“我,便一直在思考。”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腥红长舌伸出了人形怪物的嘴,舔舐过人形怪物嘴中的牙。
它将长舌收回了嘴中,接着道:“我想了好久,却毫无所得。”
“既然想不出答案,那我便只能去摸索,去寻找。”
“蛾,你以人脸为首,我以人躯显形,不也是在寻找着答案吗?”
“我想。”
人形怪物停顿了片刻,其腹上的巨眼中,涌动起艳丽的红光。
红光化赤火,燃在血瞳深处。
“如果,能变的更像那人族的第一圣贤般,也许就可以找到答案吧。”
“然后。”
“变的如那个人一样强,强大到颠覆一切。”
“强大到,可以将那人施加在我等身上的一切耻辱,加倍的还给他们!”
“我,坚信!”
人形怪物紧咬着牙,以浓重的语气,奋声道:“自己,能够做到!”
闻言,被人形怪物称为“蛾”的人脸怪物,沉默了。
它沉默的颤抖着薄翅,转过脑袋,看着人形怪物脸上的执拗与坚持,敬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