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珞琬却下意识的避开与她的对视。惟有一把温婉的嗓音,听来如此的诚挚。
夏侯缪萦没有出声,仿佛不知在想些什么。
“况且……”
容珞琬似犹豫了须臾,终于续道,“我听琰妹妹她说,那碧血玉镯虽然会令普通人不能有孕,但缪萦妹妹你一向医术高明,只要调理得当,一定会再有孕的……”
这才是她来找她的目的吧?倒也难得,忍了这么久,今天才来试探她,抑或是那容珞琰现在才将这件事告诉她?
不过,又有什么分别?
“这种事情,也是讲究缘分的……”
夏侯缪萦倒是一脸平淡,兴致缺缺的模样,“有多少夫妻,可能一生一世,都没有为人父母的福气……”
瞥了对面女子微隆的腹部一眼,夏侯缪萦语声更缓,像是将每一个字眼,都悠悠的在口腔里转一圈,方才吐出口:
“又或者,有的夫妻,孩儿明明都已经快临盆了,到头来,却偏偏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腹中骨肉终究没有见天日的机会……”
凝在容珞琬面上的苍白之色,因着她这一番话,彻底褪尽血色,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在这一刹那,突然有一种妖异的艳丽。
夏侯缪萦抿了一口杯中的白毫银针,将一抹浅笑,藏在了飘渺茶香中。然后,轻放下手中的杯盏,柔声道了一句:
“所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无谓强求……你说,对吗?珞琬姐姐……”
抬眸,夏侯缪萦仿佛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对面女子,那种近乎怨毒的一闪即逝的神色,语声一转,轻快道:
“当然,珞琬姐姐你不用担心,阿煊这样维护你,这又是你与她的第一个孩儿,明里暗里不知有几多人羡慕你的好福气呢……”
容珞琬双手覆住腹部,精致脸容上,却是早已卸去了一切的情绪,轻软语声,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是某种宣告一般:
“旁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腹中的孩儿,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降临人世……缪萦妹妹,你能明白吗?”
夏侯缪萦却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的隐喻,淡笑道:
“我虽然没有身孕在身,但这种父母爱子女的心意,我也不能同意再多……”
容珞琬望住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一般。
夏侯缪萦只做不察。
“对了……”
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一般,夏侯缪萦开口道:
“听说珞琬姐姐自有孕以来,一直食欲不振,现在好些了吗?”
容珞琬垂在衣袖间的手势,一下子狠狠握紧,任由那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仿佛才能阻止那一瞬间真实的情绪的泄露。最后,她只是挤出抹温润的笑意,柔声道:
“已经好多了……有劳缪萦妹妹你挂心了……”
绝口不提当初夏侯缪萦曾吩咐御膳房为她送饭送菜的那一场恩怨。
不提,不代表没事发生过。夏侯缪萦不介意提醒她一下。
“想起来,当初妹妹我特意吩咐御膳房为姐姐你做了些调理气虚血弱的药膳给你送去,结果却被赫连煊误会,以为我要残害你肚中的孩儿,不仅将那些饭菜全倒了,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还将我禁足在这溶月宫一直到现在……赫连煊对姐姐你的这一番心意,当真是叫人动容……”
容珞琬溶溶一笑,“阿煊确实是待我极好的……”
说这话的女子,仿若面对的,并非她心爱男人的另一个妻妾,那样娇媚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幸福满溢。
听到这样的事实,夏侯缪萦也并不觉得怎么难过。倒更觉得像是在看他人的是非一般。
“那就好……”
容珞琬一时之间,拿捏不住她想说什么。
而夏侯缪萦却仿佛突然已经忘记了这个话题,转口道:
“虽然说一般怀孕初期,头三个月是最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的……珞琬姐姐,你现在虽然也有四个月了,但日常的饮食起居,还是要多加留意才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反正,懂的人,自然就会明白她想说的。
容珞琬面色细微的一变,相比先前的眉间化开的那一点愁绪,这一次瞧来倒多了几分真实。
娇艳的唇瓣紧抿,容珞琬似乎犹豫着,有什么话要说,就在这个时候,夏侯缪萦却吩咐一旁的小丫鬟道:
“穗儿,去将香炉里的香燃起来吧……这几日下雨,房间里有些潮气,去去霉味也好……”
小丫鬟应了一声“是”,便自顾自的领命而去。
容珞琬眉目一深,望向对面的女子,却见她神情悠闲,仿若方才吩咐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而已。
垂在衣袖间的双手,又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容珞琬掩住想要开口的意图,只静静的等待着。
清幽的香气,很快缭绕进空气里,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这种香料……”
脱口而出,而接下来的半句话咽回喉咙里,容珞琬瞥了一眼对面的女子,似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怎么了,珞琬姐姐?”
夏侯缪萦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闻着这股香气很熟悉……”
容珞琬狠狠压下心底的不耐与烦躁,不在意般的开口道:
“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是什么香料而已……”
“哦……”
夏侯缪萦瞧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