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倒在临窗的坑边,正想小睡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喊道:“北大嫂子在家吗?”
苏氏复又起身,推门而望。见一半老女人,头戴红花,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穿红着绿,足登绣花鞋,打扮得十分红艳妖娆。
三河镇是一个女子打扮十分保守的地方,鲜少有人见到这个年纪还穿着如此鲜艳的。而且这女子苏氏并不认识,不过倒是有一点面熟,忙问:“你是?”
“北大嫂子,我家住在泾水县里,不过娘家在三河镇。您开面馆的时候,我曾经去过,大家都叫我王媒婆。”
媒婆?苏氏有些愕然。
媒婆自然就是保媒拉纤、穿针引线的月老,专替人说合姻缘凑合好事。凭借着能把死人说活的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多少儿女情浪,捞几个谢媒钱过日子的人。
可是这媒婆来自家做什么?北焰已经定亲,且媒婆并不是她。而北雪因为有那花花太岁左安林从中作乱,已经三年没有人上门提亲了,至于北川和胡桃年纪还小,她可没有给这两个小的定亲的想法。
“王媒婆,你来家里这是有事?”苏氏直接问。
王媒婆笑得肥肉乱颤,“北家嫂子,有事,有喜事!”
“喜事?”苏氏似笑非笑地将她让进了屋里,心想:能有什么喜事?若是给北雪说亲的,她是不会答应的。因为目前她只看好了庄青凡给自己当女婿。至于北川和胡桃,长大后,苏氏是想把他们凑成一对的。所以这外面来的喜事也就不需要了。
王媒婆进了屋,扭扭捏捏地谦让了一阵子,才坐了下来。
她坐定后,便双眼乱转,打量着屋里。听娘家哥哥说北家这几年赚了些钱,盖了新房,买了田产。看样子这话倒是不假。两进的大院子宽敞整洁。院内花草正艳,农具齐全。青石小路铺得整齐工整,落地的黑漆柱擦得油亮。
再看屋内,虽然左右厢房和后院的景致不得已见,但这正房内可是比一般的农家阔气多了……
不过就算再阔气,那也无法和郑家相比。
王媒婆就开始在心中窃喜:那郑家少爷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心动的姑娘了,郑老爷一听儿子想娶,也就没管什么家世门弟,赶紧找人来提亲。对郑老爷来说抱孙子才是正经事。
“北家嫂子,你家几个孩子都出去了?”
“出去了。”苏氏微笑点头,心里却猜测着她的来意。
“你一个妇人家,拉扯几个孩子,还能把日子过得这样好,真真是女中英雄了。”王媒婆唏嘘感叹,忙不迭地奉承。接着又说起自己的身世,大有悲天悯人的味道:“要说这寡妇过日子的个中滋味,我可是真真尝了个遍。我家那口子没的时候,我的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由她一番话,苏氏也不由触动心中痛处,想起几年前背井离乡,颠沛转涉的苦处,眼圈就红红的,未曾开口已是垂泪。
“不过北家嫂子,孩子们大了也就苦尽甘来了。”王媒婆赶紧转移话题,她说的事最忌讳伤悲,“眼下这不就喜事临门,你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以后穿金戴银,山珍海味,予取予求,王媒婆我向北大嫂谢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