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慢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无一例外地象刀子一样扎在梨容的心上:“你想朗昆成为第二个固王么?”
梨容浑身一震,黯然合上双眼。[t]
朗昆,你不是固王,你也绝不能成为固王第二。
“我嫁,”她默默地垂下头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嫁——”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轻柔地问:“朗泽和厚木,你希望,是哪一个?”
她无言。
“怎么……”皇上有些狐疑,不懂她的意思。
“让我考虑考虑行吗?”梨容低声请求。
啊,皇上点点头:“行啊。”也是,终身大事,是该慎重。
“要不要,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皇上轻声问道:“朕传他们进宫如何?”
“不,谢谢皇上,”梨容答道:“还是我自己回家去跟他们说吧。”
“也好。”皇上颔首,又补充道:“如果,你实在不中意他们俩,你爹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也行啊,告诉了朕,就给赐婚。”
“谢皇上。”梨容起身告退。
“朕需要等多长时间呢?”皇上微笑着问。
梨容凄然回转,答一句:“十天之内。”
天幕沉重地扣下来,是雷雨前的沉闷,让人透不过气来。
谢大人坐在椅子上擦着汗,说:“哎呀,真是闷。”
谢夫人在镜子前卸下头饰,起身走过来替丈夫摇扇子:“不下一场大雨,是凉快不起来的。”
“别扇了,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坐着,心静自然凉。”谢大人拿过夫人的扇子,放在一旁。
谢夫人说:“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干坐着就凉快了?那我看呐,还不如扇风呢。你不扇我扇,反正不要你动手。就坐着好了。”又执了扇子,站在丈夫身边,摇起扇子来。
风不大,幽幽地扑面。确实感觉好多了,谢大人不再说话,索性闭目养神,坐着任谢夫人扇风。
渐渐地感觉,风停了。
谢大人睁眼一看,谢夫人还是摇扇的姿势,却眼睛发直,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谢大人问。
“诶,”谢夫人又摇起扇子,神秘地说:“今早梨容进宫。去了好长时间,一回来,就进了房,一天都没出来,问也不说。是有什么事吧?”
“哎呀,又来了,皇后召她去弹琴,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又怀疑什么呢?没什么事,她说什么?”谢大人侧身问道:“你看她脸色如何?”
“脸色倒是正常……”谢夫人迟疑着,她总觉得有事。
“那不就没事了——”谢大人说着起了身:“反正闷热。也睡不好,我去书房了。”
谢夫人还想叫住他,谢大人已经出了房门,谢夫人有些气恼地跺跺脚,却也只好作罢。
谢大人进了书房,反手将门掩上。心事重重地踱到书桌前。
皇后为人,阴险善妒,她召梨容前去,似乎真的预示着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是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起梨容来的,排除所有的原因。唯一可能的就是,想给自己娘家的侄子相亲。谢大人已经留意过了,刘将军家还有个三公子刘厚木未曾订亲,这是谢夫人心目中理想的亲事,却不是谢大人的所愿。因为这个刘厚木,据说是很有些狂放不羁的,刘家也管他不住,听说亲事迟迟未定,也是因为这个三公子一直推脱。一个娇生惯养、我行我素惯了的公子哥,家里权势又比过谢家许多,他会好生对待梨容吗?
谢大人心里可没有底。
倘若梨容没有失语,对这门亲事谢大人还可能存有一丝侥幸,以女儿的出众,能被皇后看中,并且指婚,想来刘家也不会很为难这个新儿媳。可是现在问题是,梨容变成了哑女,皇后还召见她干什么呢?皇后凭什么对梨容如此垂爱?这可不是皇后做事一贯的风格啊。难道想指个哑女给刘三公子?皇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堂堂刘家娶个哑女?这面子上怎么说得过去?纵然女儿貌美,可那刘厚木,会甘心娶一个哑巴?他一直不肯定亲,若是皇后强逼,那梨容今后的日子,可就……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里,谢大人在书房里踱了好几个圈,越往后想越是胆战心惊,不禁脑门上,冒出虚汗来。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各人心里都有想法,却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直到夜晚再次降临。
“唉,还是这么闷,我还以为昨夜里会下大雨呢,雨不下,憋了一天,今白天可把我闷坏了,”谢夫人探头望望窗外,说:“啥时候雨下一场,才会凉快。”
谢大人低沉道:“今夜比昨夜更闷,云也厚了,雨要下来应该就是今夜了。不过这时节,雨一下,可就不是一天两天止得了的。”
“宁愿下雨,也比这憋着舒服,”谢夫人把头发散开,梳两下,望着镜子里的丈夫,说:“梨容今天一天都没出房门。”
谢大人眼睛盯着浸在桶中的双脚,没有吭声。
“这孩子有心事啊——”谢夫人拖长了声音说,她还想对丈夫说,我觉得你也有心事啊,但话在嘴边滚了滚,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没有去问问她?”谢大人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态度,慢悠悠地应了一句。
“没有,”谢夫人顿了顿,怅然道:“如果我说不敢去问,你相信么?”
谢大人静静地看了妻子一眼,无语。他知道,谢夫人之所以不敢问,是害怕得到的答案太令人心惊。
“皇后召她去,是什么意思呢?”谢夫人突然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