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金屋子么?”若愚的笑声传来:“我要让世人看看,我陈若愚是怎么报恩的,让虚荣的小姐住金屋子,难道还彰显不了我的心意?!”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梨容的身子一晃,白颜紧紧地顶住了她的背,才使得她没有晕倒。
她不能晕倒,绝不能在他面前晕倒。
“原来叔父给我听香楼,现在,我还你一个金屋子!记住,你是丫环,伺候白颜的丫环!我陈家的丫环!”若愚说完,冷冷地瞥梨容一眼,绝尘而去。
若愚离去后,金子的房间里,辉煌却寒冷,白颜“扑通”一声跪下,凄声道:“小姐,您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说谎的,我真的害怕,我不想再回到妓院里去,小时候是您买了我回家,这次是若愚少爷买了我回家,我已经进过两次妓院了,我真的不想再进妓院了……”
白颜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说:“小姐,我当牛当马伺候您,只要您不说,求求您……”
“小姐,少爷要是知道我说谎,一定会把我卖回妓院的,”白颜抱着梨容的腿,哭求道:“小姐,您行行好吧,小姐,您知道我喜欢少爷,我已经不是干净的身子了,只要少爷不嫌弃我,我还有一条活路,如果您容不下我,我就只有死了……”
白颜痛哭流涕,凄凉万状。
“起来吧。”梨容伸出手,轻轻地挽住了白颜的胳膊。
“小姐……”白颜仰起泪脸。
梨容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要说,刚才就说了,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白颜怔怔地望着她。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既然有恩于他,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小姐吧,”梨容轻声到:“别说我不说,就是我说了。他也不会相信。”难道你没有看见,并且没有感觉到,他是那么恨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我报复,以满足他畸形的心理。
“就当事情的真相真的如同你说,也没什么不好,”梨容幽幽地说:“或者,他若知恩图报,还会娶你,那样的话,你也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了。”
“小姐……”白颜大哭着,拜倒在梨容脚下。
梨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谢家关怀备至只为报恩,他的众里寻她也为报恩,然而,这个她,是白颜。而不是她谢梨容。面对命运如此残忍的安排,她只能默默地承受,无话可说。
丫环毕恭毕敬地进屋,放下早餐。
白颜说:“没什么事了,你去院子外候着,有事我叫你,没事不要进来。”
丫环刚走。白颜就盛了粥,递过来:“小姐,趁热喝。”
梨容摇摇头:“你先吃吧。”
“小姐,你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子……”白颜说着说着,又要哭了。忽然。她象想起了什么:“小姐,呆在这里不开心,我带你出去玩吧?”
梨容禁不住轻轻一笑:“你呀,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就想着出去玩。”
白颜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又叫起来:“小姐,你看,梨树发新叶了——”
梨容抬头一看,枝头上,已是新绿点点。
“不知不觉,这时间过得多快啊,”白颜感叹道:“那年到交庄去看梨花,好象还是昨天的事情呢,竟然,就已经过了两年了……”
梨容一怔,顷刻间,对朗昆的思念汹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记忆,徐徐铺展开……。
“你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他终于说话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浑厚,缓慢,低沉压抑,跟他的表情一样,也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在里面。
她不由得抬头望了他一眼,在这样安静美丽的环境中,通过这样近的距离来看他,却感觉,他没有显得象以往那么骇人了,虽然不够和悦,但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称得上相当英俊的,尤其是鼻子,挺拔修长,与那犀利的眼神匹配,显得沉稳而威严。
她无惧地迎上他的眼光,令他颇感意外,她,竟然不怕他。
“你,怎么来了?”他沉声问,看看她,又环顾四周,少顷,自语自答道:“梨花开了——”
梨花开了——
她心里一动,仿佛,随着他的话音,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她怔怔地重复了一句:“梨花开了——”
声音轻微绵软,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惊动梨花蕊里酣睡的精灵。
“再说一遍,”他轻声请求:“你再说一遍。”
“梨花开了——”她静静地重复一次。
他闻言,对她展开笑颜。眼角往上弯曲,嘴角往上翘,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来,整张脸,顿时变得柔和生动。他说:“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真是可爱——”她神圣而向往的模样,柔柔地打动了他。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直接地夸奖,有些害羞,有些恍惚。
他居然会笑?!那样沉郁紧绷的一张脸,原来也可以这么开朗。这个笑容,似曾相识,她开始努力的搜索,有关于这个笑容的,记忆中可能曾经出现过的片段,可是,头脑里一片空白。周遭静悄悄的,她又一次,听见了梨花开放的声音。
他深深地望她一眼,眼光静静地落在她手中的玉簪上,她也看着玉簪,然后,缓缓将玉簪朝他递过来。
他抬眼,锐利的眼光射到她的脸上,似乎在捕捉她的心思。
“还给你。”她说。
他的嘴角轻轻一牵,笑容浅淡,稍纵即逝,抖落了些意外:“怎么,你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