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院的池塘风景是好,可殿下也不该久呆,惹了一身泥不说,佩兰紧赶慢赶,还是将茶水弄凉了,请殿下恕罪。”佩兰慢悠悠地说。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不愧是梨容的丫头,行事做人竟跟梨容如此相似。原来她堵他,为的就是这些泥巴,她早就想好了托辞,想以茶温切入,偏巧自己没领会,倒叫她着急了。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遂低声道:“谢谢你,佩兰。”
她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恭声道:“夫人的马车已经回来了,殿下随奴婢去前庭吧。”
他没有做声,跟着佩兰走了,只在心里低声地嘀咕了一句:“若早些过来,茶温正好,现时也还将就。”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哎哟,殿下,奴才正要去找您,夫人刚才还责怪奴才,不曾好好招待您,”刚从长廊过来,就碰上了管家。
“闲坐无聊,随便走走。”朗昆答道,片刻功夫,已经进了前厅。
谢大人和谢夫人连忙行礼,一番寒暄,坐了下来。
谢夫人眼尖,一下就看到朗昆靴子上的泥巴,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便装作奇怪地问:“这是?”两只眼睛,却敏锐地捕捉着朗昆脸上的变化。
朗昆落落大方地回答:“闲坐无聊,就贸然在谢府随便走走了,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夫人不会见怪吧?”
“不会,不会,”谢夫人笑着,话语却步步金逼过来:“民妇斗胆,能否请问殿下,都走了哪些地方?”
朗昆正要回答,佩兰却插话进来了:“我去找夫人,正好殿下一个人在厅里坐着,他问家里可有什么雅致的地方可以散散步,我就带他去了侧院池塘。”
“景致是好,就是不该,弄脏了我的鞋。”朗昆就势往下一带。
哦,原来不是去的梨园,那,碰上梨容的几率应该不大,谢夫人点点头,赞许地看佩兰一眼,她总是知道轻重的,正因为如此,谢夫人才格外信任她。如今,能从佩兰的嘴里说出来,六皇子没有去梨园,谢夫人是一百个相信。
“是啊,那池塘周围早该铺上石板路了。”谢大人搭了一句话。
此时佩兰,已经悄然离开了前厅。
谢夫人说:“老爷,殿下来找你是有要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我们去书房谈。”谢大人也领着朗昆,离开了前厅。
佩兰进了屋,梨容正在看书。
“小姐看了一上午书了,累么?”佩兰从箱笼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梨容。
梨容一看,是双鞋。
佩兰点点头,示意她赶紧换上。
梨容将鞋一换,佩兰用布包一卷,往柜子里一塞,刚刚关上柜门,谢夫人就来了。
“梨容,”谢夫人唤道:“今天没出去走走?”
梨容一惊,想起佩兰的话“小姐看了一上午书了,累么?”便回答说:“这本书蛮好看的,没几页了,等看完了再出去走走。”
“跟你爹爹一样,嗜书如命。”谢夫人细细地将女儿看下来,梨容不动声色地用书挡住脸,心里却禁不住一阵阵发毛。谢夫人的眼睛扫到梨容的脚上,一双干干净净的绿缎绣花鞋,并没有什么异样。
谢夫人这才安心地坐下,问道:“你外婆捎信来说,许久不见,有些想你了,过几日,去看看外婆么?”
“好啊,娘,您定下日子,我跟您一块去。”梨容说。
“这些日子我忙着呢,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外婆家又不远。”谢夫人沉吟道,她实在是不想告诉女儿,最近她的确是很忙,忙着到那些顾命大臣家中四处串门,为的,还是梨容的亲事。
梨容没有多问,依旧把头埋进书里。
谢夫人缓缓地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她的目光停住,脸色变了:“这是怎么回事?地上怎么会有泥巴?!”
梨容脑子里“嗡”的一响。
“是我脚上的,哎哟,带六皇子去池塘,踩了我一脚泥!”佩兰使劲跺跺脚,想把沾在鞋上的泥巴甩下来。
“出去弄吧,把屋里都搞脏了。”谢夫人脸色缓和下来:“我先走了。”
朗昆和谢大人在书房,相谈甚欢。
不觉已到晌午。
谢夫人轻轻叩门:“殿下,老爷,是不是该出来吃饭了?”
谢大人呵呵一笑:“我说怎么肚子咕咕叫呢,原来是时候吃饭了,”他邀请朗昆:“殿下若不嫌弃,可否在舍下用餐?”
“盛情难却,自当奉陪。”朗昆一口应承下来,心想,吃饭的时候,还是很有可能见到梨容的。他可不想,让这样的好机会从眼皮底下溜走。
饭菜非常丰盛,朗昆招呼谢大人和夫人坐下一起吃,筷子已动,却久不见梨容。
难道,谢大人不打算让内眷陪客,可是,夫人也在啊,为什么梨容没来?想来,应该是夫人的安排罢。
他眼珠一转,轻声道:“那天,本该送夫人和小姐回家,因为宫里催促得紧,所以在城门口就把二位撩下了,我心里一直挂念着,希望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谢夫人应道:“殿下这样说,倒是更叫我不好意思了,您看那天,匆匆忙忙的,我连声谢谢都忘了说。”
“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谢大人唤道:“去把小姐叫来,正正经经给殿下道个谢!”
谢夫人看丈夫一眼,勉强地笑了笑。她道个谢不就行了,干嘛非得把梨容叫出来呢?可是丈夫发了话,她又找不出好的理由来推脱,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