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把甑子里面的面糊往下面一按,面糊便就着甑子的圆形孔洞滴了下去,直接掉进滚开的沸水中,滚上两滚便熟了。
花薇儿在旁边用笊篱把熟了的面疙瘩盛出来,放到另一个甑子中,浇上两瓢凉水,放在一边沥干。
小小的面疙瘩前面是从圆孔中挤出的圆形,后面在掉落的时候带出了一条细细地小尾巴,这便是蝌蚪面了。等到沥干水分,再把它依次放入各个碗中。
平陵的市场每早都有一个老太太在卖,桃花很爱去吃,顺便学了这个的做法,虽然看着简单,但是要做到粒粒分明的蝌蚪形状,对面糊的浓度,下压的力度都有要求,桃花也是练了几次才成功的。
等到将半盆的面糊都做好沥干了,桃花便在一旁调起了汤汁,在村长家的后院儿里割了一些韭菜,切碎了,同用筷子拨得碎碎的炒蛋混在一起炒香,加入每个碗里头,再加上酱油、盐巴、辣椒酱、白糖、香醋,拌匀便是喷香爽口的蝌蚪面了。
虽然比不上桃花在家中用卤汁做的味道,也很是可口,香气吸引着村长家的几个小毛头孙子、孙女也在灶房门口扒着看,桃花便给他们一人也盛了一小碗。
等到蝌蚪面做好,花舞儿的蒸饼也做得了,几人便热气腾腾地吃了晚饭。桃花看着连吃了四大碗蝌蚪面的元玉真人想,这人该不会是为了吃才跟着自己的吧。
剩下的面粉,桃花便用油、盐和好,扭成麻花样的环饼,在锅边烙熟了,留作明日路上的干粮。
在桃花他们一行人体会田间游趣的时候,方梅花又回了娘家,对着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哥哥说着这都是桃花造成的,顺便让赵氏向邻里间诉苦,做出一副牵挂儿媳的苦主模样,却并没有上心去寻找。
方延儒听着大妹妹的喋喋不休,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李氏走的这些天,方延儒的生活发生的不小的变化,早上醒来,没有干净松软、搭配妥帖的衣裳,如娘甚至起得比方延儒还要晚上一些,方延儒只能从穿过的袍子里面,挑出一件看起来尚算整洁的来穿。
一日两餐,再没有按照他的口味,清淡少有微辣的菜肴,如娘做了几次饭,都是重盐重油的口味,如娘甚至看不出他吃不习惯,只是见他剩下便在下一顿为他少盛上一些。
更别提晌午送到县学里的点心了,方家日食两餐,方延儒早晚用得不多,晌午便会腹中饥饿,李氏总会做了点心拿到县学托舍监拿给他,有时是几只胡饼,有时是几只烤馄饨,或者是一屉小笼包子。
还有家中的整洁,院子里养的鸡鸭鱼鸟,如娘伺候了两日便抱怨着让方延儒请两个丫头来,要走了方延儒手中的所有钱。赵氏也对如娘的敷衍凑合日渐不满,日升口角,夹在中间的方延儒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方延儒便会想起那个安静妥帖的李氏,他一直以为两人渐疏渐远,哪成想李氏却充实着他的整个生活。
听完梅花的唠叨,方延儒只说道:“梅花,你已经嫁为人妇了,便不好总是回家中来,虽然王家少爷带你不薄,又抬了平妻,你也不可不知轻重。”
梅花愣在一边,用帕子抹着泪水道:“哥,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这是嫌弃我是做妾的丢了你的人吗?”
赵氏在旁边帮着腔,数落方延儒的不是。
方延儒却充耳不闻地站起身来去了后院,坐在后院的李子树下,摸摸身下有些发潮的垫子,再没有人静悄悄地躲在墙后,小心翼翼地陪伴着自失落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