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烈日炎炎,院子里的花草在日头下没精打采,夏蝉在树上热得拼命地叫唤。[t]便是在阴凉下面不动弹,也一会儿就是一头的汗。
王家的西跨院里,两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坐在游廊下的小杌子上磕着甜瓜子,上房的大门紧闭着。
少奶奶吕氏手下的丫头春红提着一个食盒进了院子,瞧见了她们俩,不悦地:“大正午的你们俩个就在这儿偷闲,是不是皮又松了!”
“咣当——”
两个小丫头慌张地站起来,带得膝上的托盘掉在了地上,甜瓜子和瓜子皮散落了一地。见到春红冒火的眼神,两人怕极了,垂首站在那边诺诺地不敢言语。
“吱拗——”
上房的门打了开来,梅花扶着肚子走了出来。
“春红过来送今日的补药?随便打发个婆子就好,怎么好老是麻烦你!我娘今日来看看我,是我让她们两个不用伺候的。”
春红在脸上挤出个笑:“方姨娘就是脾气太软和了,才让这两个小蹄子糊弄。她们两个笨手笨脚的,要是伺候不好您,您就打发人告诉我,我去禀报太太,再给您挑两个可心的!”
“谢过太太的好意了,她们两个挺好的,就不用了。”
春红提着食盒朝着梅花走过去,“瞧您说的,您现在可是怀着府上的金孙,太太说了,就是把我们几个给了您,她都不心疼!”
梅花也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春红姑娘真会开玩笑,每日里我见到你就觉得开心。这药我拿进去喝吧,家母和父亲闹了点儿脾气,来找我说点儿体己话儿,就不招呼姑娘进去了。”
春红往屋里一打量,果然见到屏风后面影影焯焯的是赵氏在用帕子抹眼泪,便把食盒交给了声旁的小丫头:“好的,方姨娘可要记得趁热喝,都说您这肚子长得快,可能是个双生的呢,你的胎又坐得不稳,太太特意又请全州最有名的闻大夫给开了新方子,务必要给您养好了!”
梅花的脸上一僵,但是很快地掩饰了过去,温柔地笑着:“我也盼着能是双生的,到时候好能有个伴儿。”
春红往回走去,嘴里小声叨咕着:“到底是小门小户的,找的丫头也上不得台面。”
梅花看着小丫头把食盒放进了屋内,称赞道:“小香、小蕊,你们今天做得很好,继续去玩儿吧,用少爷赏的那个银铃五彩毽子。”
回身走到内室,只见母亲赵氏正担心地看着她:“你们太太怎么又换了大夫?会不会……”
梅花掀起食盒的盖子,婴戏影青的瓷碗里装着酱黑的汤药。梅花拿起来闻了闻,回身倒进了屋里种着罗汉松的五彩盆里,又用盆边上的小铲仔细地盖好。
“没事的,王家人绝不会怀疑那仙人的卦,大夫便是看出些什么,也不会去多这个嘴。我只要让这胎一直坐得不稳,‘提前’动了胎气生产,便没事。”
赵氏有些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梅花:“这是坐得什么孽啊——你,你这么天天折腾自己,万一真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说着,眼中又落了泪下来。
梅花轻叹一口气,疲倦地说:“娘,你看这屋里……琉璃的瓶子,绣金的屏风,哪一件是我的?都是冲着这个孩子……”
梅花低下头抚摸着肚子:“既然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来了,我总得谋划一番才是……这不是我要争,是仙人让他们找上了咱们,一切都是天意!”
梅花从描金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封银子:“这是三十两银子,二十五两让爹还给奶奶,另外五两娘你收着吧。”
赵氏收起了沉甸甸的银子,恨恨地说:“唐氏和她的那个姑娘,没一个好东西!这是捏住了咱们家的把柄拿捏咱们啊……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咱们这么大的短处,被人抓住了当然会利用……她现在好歹还没图咱们什么,先安抚下去吧,以后……我来想办法,不能一直这么被她们拿捏着……”
“你是说……”
“要想让她不要开口,咱们便也抓住她的小辫子。”
“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拿捏的?又怎么能拿来和咱们的……”
“没有,便做一个出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这有什么难的。”梅花面无表情地说。
“这,这,你可还怀着孩子,这种事情还是……”赵氏有些吃惊地看着目光冰冷的女儿,自家的大姑娘越来越让她觉得陌生了。
“阴损?缺德?伤福气?我有过福气吗?我有选择吗?这都是天意!”
梅花讥讽地开口,看着赵氏的双眼反问。
赵氏被她眼中的恨意惊得心神不宁,低下了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娘还不是担心你……”声音越来越小。
“要是真的担心我,我又怎么会在这儿……算了,娘,这些事儿你都别操心了,交给我来办吧,乘着我现在怀着孩子,行事还比较容易。等孩子出生了,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况呢……”
“他们要怎么样?你可是生下他们家唯一的孩子!”赵氏睁大了眼睛。
“那又如何?一个抬来的妾,就算生下了长子,也是报给嫡母养。生完了孩子,我就是所有眼中的绊脚石……”
“他,他们敢?全平陵有哪个不知道你是孩子的亲娘!他们敢对你做什么!”
“现在不敢……再等个三年,五年呢?让一个妾室悄无声息地没了,不是多难的事情。”
看着赵氏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