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一门亲事从相看到成功,中间实在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她说服不了外祖母,也不忍她老人家伤心,可如果相看之后,不愿意结亲的是男方,或者是男方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一看便知不是良配,外祖母不就只能无可奈何了?
所以过去两三年里,平老太太与祁夫人为顾蕴相看的亲事没有十门也有七八门了,却一门都没能成功,以致顾蕴的亲事已成为平老太太的头号心病了,比三孙子平谦至今不愿意娶妻还让她揪心。
也所以,听得祁夫人的话,平老太太立时急声道:“那你以前见过那建安侯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建安侯太夫人呢,是不是个好相与的,总不能让我们蕴姐儿将来花了银子还白受气罢?”
平老太太何等精明之人,自然一听便明白这门亲事的弊端了,一句话,顾蕴果真嫁了过去,少不得要用自己的嫁妆至少短时间内养着建宁侯府上下。
可与先前祁夫人想的一样,平老太太想着大不了自己体己多补贴顾蕴一些也就是了,在加上平氏留给顾蕴的嫁妆和从彭太夫人那里赚来的那五万两,顾蕴是真不缺银子,可她不能花了银子还受气,董家得保证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后,她才有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
也不怪平老太太对这门只能算差强人意的亲事上心,还是那句话,顾蕴年底就十八岁,已经再拖不得了,谁知道再拖下去,会不会连这门差强人意的亲事都错过。
平老太太倒是想旧话重提,让顾蕴索性就嫁了平谦的,反正平谦一直没成亲,虽说他的理由是‘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家为’,定要待自己中了进士后才肯将这事儿提上日程,可明眼人谁不知道他是见顾蕴的亲事一直没定下,心里还抱着侥幸的希望,在等顾蕴?
可顾蕴愿不愿意且不说,平二太太这些年因为儿子说什么也不肯成亲,母子间一说到这个话题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早恼上顾蕴了,这不方才一听得门房上来报:“显阳侯顾夫人与表小姐来了。”,她便立刻借口大儿媳这些日子孕吐得厉害,她得瞧瞧去,回头还要照顾孙子,避走回了自家的院子去?
平老太太知道自己已没几年好活了,可顾蕴的日子却还长,在平二太太手下讨生活的日子也还长,她怎么能保证自己去后,平二太太会始终如一的待顾蕴?而这些婆媳之间鸡毛蒜皮的小矛盾小龃龉,由来便是最让人糟心的,她不想让顾蕴将来受那样的委屈!
祁夫人道:“建安侯我没见过,不过我们侯爷见过,说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性子有些软糯,想是因为建安侯太夫人只得这一根独苗苗,打小儿娇养的缘故,至于建安侯夫人,看起来也是个不大有成算的,不然建安侯府也不会在建安侯去后,一年比一年落魄了,以蕴姐儿的本事,要拢住他们母子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平老太太叹道:“蕴姐儿的本事我是不担心的,只是一想到要将她嫁给这么个破落户,我就觉得忒委屈她了。”
说着渐渐红了眼圈,“你说这么好一个孩子,亲事上头怎么偏就这么不顺呢?我真是情愿减寿十年,也不情愿看见她这么不顺。”
平大太太见婆婆伤心了,忙劝道:“娘且别伤心,老话不是常说‘好事多磨’吗,蕴姐儿只是还没遇上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已,等遇上了,自然也就否极泰来,以后只剩下幸福与顺遂了。”
平老太太闻言,容色稍霁,因与祁夫人道:“听你这么说来,这门亲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我得先见过人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蕴姐儿,再彼此相看,虽说蕴姐儿年纪是不小了,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白委屈了她,让她将就,总也得她自己愿意才是。”
“这是自然的。”祁夫人忙道,“我的心与伯母的心是一样的,哪怕就养蕴姐儿一辈子呢,难道我们还养不起她不成?总得她自己愿意才是。”
再说顾蕴离了平老太太的院子后,先就去了平大奶奶俞氏的院子,俞氏是个有福气会生养的,如今已有两子一女了,又帮着平大太太主持着府里的中馈,早也是平府名副其实的当家大奶奶了,自然渐渐历练出了一番威势来。
瞧得顾蕴过来,俞氏很是高兴,忙让人上茶上点心,又让丫鬟去把孩子们都抱过来给表姑姑请安,三个孩子都生得粉雕玉琢的,见了顾蕴便齐齐扑上来要顾蕴抱,还一口一个“表姑姑”的,声音甜糯得顾蕴的心都要化了,在俞氏处直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告辞去了二表嫂李氏处。
平沅与平滢早就出嫁了,一个嫁去了泰州,一个就嫁在京城,只其公公如今正外放为官,跟着夫婿与公婆在任上而已,所以如今顾蕴回外祖母家是见不到她们了,至多只能去与几个表嫂说说话儿再逗逗小侄子小侄女们便罢。
一时去到平二奶奶李氏的院子,远远的却看见平二太太跟前儿的婆子侍立在院门外,顾蕴便知道平二太太这会儿正在儿媳屋里了,想着平二太太这几年要不就是对自己避而不见,要不就是见了也立刻找借口离开,知道她是因为平谦不愿意娶亲的事在迁怒自己,当即决定不去讨她的嫌了。
遂改道去了平四奶奶丁氏的屋子,并不为平二太太如今不待见自己而伤心恼怒,说来也怪不得二舅母,四表哥比三表哥小了近两岁,如今都已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