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漫不经心的打量起新房,亦即东宫崇庆殿的后殿来,一眼望去,是五间带耳房的正房,东边的梢间做了内室,次间做了宴息室,耳房则打通做了净房,便是方才她沐浴的地方了;西边看不到,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既是她的寝殿,以后应当能随她支配。
顾蕴忽然愣住了,因为她忽然发现,至少东次间与东梢间都是按照自己在饮绿轩的房间布置的,一应陈设都与她的屋里八九不离十,连她这会儿躺的榻,她屋里也是在这个地方摆了一张,难怪她方才一进来便觉得熟悉,只一时竟没往那方面想……不用说,一定是宇文承川特意吩咐人这般布置的了。
顾蕴一时感动莫名,嘴角漫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来。
只是连日来身心都高度紧绷,如今总算一切都暂时尘埃落定了,顾蕴的情绪也就激动了片刻,便在锦瑟轻柔的动作下,渐渐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惚听得外面有人说话:“殿下,燕窝粥来了……”
然后耳边便传来了宇文承川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蕴蕴,起来喝了粥再睡。”
顾蕴一下子清醒过来,就见宇文承川手里正端着一个霁红小碗坐在自己身侧,旁边的椅子上则搭着先前锦瑟给她绞头发的大手巾,锦瑟却早已不知去向。
顾蕴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后来给自己绞头发的,竟是宇文承川不成?她忙坐了起来,道:“你……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前面已经散了吗?锦瑟她们呢,怎么见殿下回来,也不说叫醒我?”
说着见他已换过一身暗紫常服,身上也几乎闻不见酒气,只闻得见清爽的瑞脑香味儿,知道他已梳洗过了,心里越发将锦瑟几个骂了个半死,他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她们将他的话视为佛隐纶语,却连顺便叫醒自己这个正牌主子都做不到?
宇文承川看向她的眼神就越发温柔了,笑道:“前面已经散了,锦瑟几个是我让她们退下,不叫醒你的,你累了这些日子,难得今儿终于能放松一下了,我怎么忍心叫醒你?不过你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喝点粥再继续睡罢,不然半夜少不得要饿醒了。”一面说,一面已舀了一勺粥,送到顾蕴嘴边。
顾蕴这会儿早饿过了,并没什么胃口,不然先前她早吩咐冬至让人给自己送吃的来的,不过未免半夜被饿醒,还是觉得这会儿吃点东西比较好,只是宇文承川难道不知道,他这样服侍她,她根本吃不下去吗?因忙道:“殿下,还是让我自己来罢。”
宇文承川却坚持道:“我就爱服侍你,张嘴。”待顾蕴却不过张口吃了后,才继续道:“你别叫我殿下,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对我嬉笑怒骂都随心所欲的样子,那样才像两口子嘛,如今这样,没的白生分了。”
顾蕴红着脸想反驳他,谁跟你是两口子了,但以前能反驳时没有反驳,如今想反驳也反驳不着了,只得作罢,然后暗暗腹诽,自己见他今日一直都一副一本正经,温文尔雅,应酬所有人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怎么就忘记他骨子里其实从来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了呢?也罢,自己叫他‘殿下’也觉得有些别扭,索性还是跟以前一样罢。
于是不再坚持,垂眼任他继续喂起自己来,几次过后,仅剩的几分别扭便也就越来越淡了。
宇文承川一直注视着她,见她放松了下来,遂继续引着她说话,以免她待会儿紧张:“今日你累坏了罢?大早便起来,之后又是这样礼那样礼的,原本我那几个弟弟大婚时,并没有这么复杂,可太子大婚只比天子大婚差半阶,一应礼仪都遵循古礼而来,旁人瞧着倒是体面荣耀了,也就只有我们两个自己,才知道究竟有多繁琐有多累人了,不怕你笑话儿,我这会儿双腿都还有些发软呢,白日里站的时间太长了。”
顾蕴正看着他干净的下颌,只觉说不出的清隽英挺,就听得他说自己双腿这会儿都还发软,忙关切道:“那收拾一下,就早些歇下罢,明儿且还有得忙呢。”
宇文承川心下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点头道:“嗯,那你漱了口,我们便早些歇下罢,明儿五更就得起来准备给帝后磕头,还要认亲,宗室人多,五服以内的都数不过来,不到午时只怕完不了。”服侍顾蕴漱了口,牵着她的手往东梢间的千工龙凤呈祥拔步大床走去。
顾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早些歇下’意味着什么,跟宇文承川似的,双腿也开始发软起来,一瞬间竟生出了一种想要逃出这间富丽堂皇的寝殿的冲动。
宇文承川怎么可能让她逃,天知道他等这一日究竟等了多久,方才进屋瞧见她一身大红中衣,披散着头发躺在榻上美人酣睡,脖颈和一弯玉臂露在外面,大红的衣裳,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红黑与雪白形成极致的对比与诱惑时,他又是怎样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控制住了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一感受到她的手下意识想挣脱自己的手,宇文承川立刻握得更紧了,待二人走到床前后,才勾唇邪邪一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当年我们前几次见面时,你那份镇定与稳重,可是让我好生刮目相看,原来你也是会紧张会害怕的。”
顾蕴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以外了,片刻方尽量自持住嗔道:“废话,我也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紧张害怕的时候……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