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休了驸马,让驸马一家都获罪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常见,也多少会带来不好的名声,毕竟这世道就是这样,待女人比待男人严苛得多,可总没有自己的日子要紧,且别人家和离之女不好嫁,公主却是不怕,挑好了人,皇上下旨赐婚,再不情愿也得奉旨,何况就算四公主嫁过一次人,还让何家因此垮了,想必愿意的人家也多的是!
不想四公主却摇着头低声道:“多谢大皇嫂与三皇姐的好意了,可我,不想再嫁人了,反正公主府父皇已经赐给我了,我也有嫁妆,便不嫁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原以为嫁了人,便又多几个真正的亲人和家人了,日子怎么着也要比以前在宫里时更好过更有盼头,却没想到,嫁人后的日子倒比以前还不如,那她还嫁人做什么,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呢,至少公主府这一方小天地,是她一个人的,她可以在里面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必看人的脸色!
顾蕴闻言,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也一度不想嫁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也不逼四公主,只点头道:“随你高兴便是,横竖就像你说的,如今你已有公主府了,你爱在自己府里住也行,爱进宫与我作伴也成,都没什么要紧,不过眼下你还是得随我进宫去,好生将养一段时间才是,你一个人在府里,叫我如何放心?”
反正她是公主,便不嫁人也没人敢公然非议她,公然非议天家,索性等她想通了,走出了这段伤痛后,再挑真正的良人也不迟。
姑嫂三个正说着,何福海回来复命了,给三人行过礼后,他便恭声回道:“已经将何晟何继光父子押送至刑部大牢,等待下次刑部有人犯发配西北时,便一并押送去西北了,何陈氏的三十杖责也已行过刑了,人还活着,至于何家的其他人,也分男女各自看管起来,等待查抄家产后,便该撵出去的撵出去,该发卖的发卖了,不知太子妃娘娘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顾蕴想了想,笑道:“本宫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辛苦何公公了,只是父皇是怎么知道这事儿,及时打发了公公出来传旨的?本宫还想着,等事情办好了,再回宫求见父皇,细细的禀告父皇呢。”
何福海笑道:“回娘娘,是早朝后太子殿下与皇上说起,皇上才知道的,立时龙颜大怒,说自己的女儿竟被臣下给欺负成这样,实在可恶,连皇上自己素日尚且不对公主们说一句重话,就是想着女儿家矜贵,且世俗的规矩对女儿家束缚太多,这何家的人,是自以为比皇上还尊贵不成?连带……皇后娘娘皇上也一并怪上了呢,然后便让奴才出宫传旨了。”
皇上连日来本就因瓦剌犯边,盛京米价上涨等事心情大糟,谁知道偏在这当口上,听说了何继光与何家苛待四公主之事,满腔的怒火有了现成的出气筒,岂能轻易饶过?
宗皇后虽病着,也让皇上骂了一通,说自己当初把四公主交给她教养,她就是这样教养的,堂堂公主,竟比寻常人家的女儿还立不起来,选的驸马是个渣滓也就罢了,连陪嫁的人也是一群护不住主子的,连一家之母尚且当不好,又怎么当得好一国之母?为此还特意打发人去景仁宫传口谕,罚了宗皇后一年的俸禄,所以何福海有此一说。
顾蕴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不瞒公公,本宫当时还正想着,到底该怎么惩治何家的人才好呢,轻了罢,委实不解气,也抵不了四皇妹的委屈,重了罢,又怕人非议说本宫越俎代庖牝鸡司晨,毕竟事涉一个伯爵府和一位公主,已不完全是后宅的事,还关乎天家的体面,朝廷的纲常,所幸父皇的圣旨就来了,到底父皇有决断,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皇上的性子,顾蕴做了他一年多儿媳,要说有多了解委实还谈不上,但皇上护短她却是知道的,人的天性便更偏向于自己亲密的人,位高权重之人因为做事更容易,自然就更偏向自己人了,何况天下至尊,甚至他的偏心还是为礼法规矩所允许的。
否则就像宇文承川昨儿说的那样,何以全天下所有人家的女儿出嫁后都得与婆母住在一起,要伺候婆母夫婿,打理家里一应琐事,就只天家的女儿能自己开府,不用伺候婆母夫婿,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所以皇上知道这事儿后,能不生气才怪了,四公主素日是不得他宠爱,毕竟他成日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妻妾子女又众多,能分多少注意力到四公主身上?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心疼四公主了,连三皇子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因为他死了,皇上还痛惜了好久呢,何况还关乎皇上的颜面,关乎天家的颜面,所以何家上下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他们自己活该!
顾蕴之所以没先回过皇上便出宫,既是因为心里着急,等不得那么多时间了,也是担心万一皇上知道后,想着自己已经忙不过来了,她还去添乱,连带对四公主都没好脸色,就不管这事儿,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顾蕴不得不事先考虑到,她甚至在来的路上已想好,便是事后会被人说嘴非议,她也势必要狠狠给何家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永铭于心了!
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宇文承川连这也提前为她考虑到了,直接把事情回了皇上,让皇上出手惩治何继光和何家,那事后人们便是会说嘴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