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川笑道:“这事儿蕴蕴你还真是冤枉了柯阁老,他的确不知情。柯阁老父亲早亡,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全靠寡母一点微薄的嫁妆过活,等到他们兄弟都开始进学后,柯老太太甚至得背着他们偷偷给人浆洗以换回一点微薄的酬劳,所以等到柯二老爷中了秀才后,他便没有再继续念书,而是担负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柯阁老自是不愿,说自己是长兄,要担责任也该自己担,柯二老爷却说,柯阁老已是举人,离高中只得一步之遥,不像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中举人,更遑论两榜进士?坚持要回家做生意侍奉老母,以供柯阁老能无后顾之忧的继续往上考。”
于是柯阁老只能忍痛答应了弟弟,但自此越发用功念书之余,对柯二老爷却是一日比一日愧疚,也一年比一年宽容,这也是兄弟二人都年过六十了,柯家却至今没分家的原因,柯阁老因为觉得亏欠弟弟,不但心甘情愿养弟弟一辈子,连弟弟的子孙后代,也心甘情愿一直养着。
所以柯二老爷在柯府,向来是仅次于柯阁老的存在,连柯阁老夫人和柯大爷还在世时,都对其礼让恭敬有加,就更不必说下人们了,这才会给了柯二老爷可乘之机,不但当年为熊春顺利跑到了官,之后与熊春你来我往十几年,竟也一直没让柯阁老发现。
顾蕴这才恍然大悟了,感叹道:“虽然柯阁老在旁的方面不怎么样,对待自己的弟弟倒是没的说,只可惜‘慈母多败儿’,到头来他是成也弟弟,败也弟弟啊!”
既然是真有其事,而不是谁做的局陷害柯阁老,那就算不是柯阁老本人做的,他也难辞其咎,只以致仕谢罪,还得看皇上愿意不愿意,不过柯阁老到底也算于社稷有功,且皇上不看柯阁老,还得看三皇子妃和宇文珏呢,想来应当不会再多追究柯阁老了罢?
这边厢夫妻两个说话儿时,平大老爷已经出了宫,快马加鞭赶回了自家去。
才一进了自家所在的巷子,瞧得大门上方悬挂的白幡,他的眼泪已经来了,等终于到得大门前,下得马来,他更是“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便放声大哭起来:“娘,儿子回来迟了,连您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都是儿子不孝,都是儿子不孝……”
闻讯赶出来的平二老爷与平三老爷见状,忙含泪上前要扶他起来:“大哥,您是为国尽忠为主分忧,又不是做旁的事去了,娘临行前并不曾怪过您,反倒嘱咐我们待您回来后,一定要劝您千万别哀毁过度,不然她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您还是快起来罢。”
平大老爷却不肯起来,又哭了好一歇,一面哭一面还磕头不绝,直把额头磕得红肿一片,才让平二老爷平三老爷强自扶了起来,去到门厅里换孝服。
待平大老爷换过孝服后,平二老爷平三老爷方簇拥着他去了灵堂,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些的平大老爷瞧得平老太太的灵柩,少不得又痛哭自责了一回。
看得平大太太等人也是泪水涟涟,倒并不全是为平老太太伤心,到底平老太太已经离世将近一月,他们已经过了最初的悲伤与难过了,更多还是为了平大老爷终于平安归来了喜极而泣,再就是心疼他黑瘦得都快不成样子了,想也知道这几个月到底吃了多少苦。
一直到交申时,平大老爷才终于由众人劝得渐渐稳住了情绪,再由平大太太服侍着回了房梳洗更衣。
平二太太与平三太太则忙忙安排下人准备起晚膳来,虽在热孝期,到底平大老爷平安归来是喜事,一家人怎么也得吃一顿团圆才是,只要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纵是素菜素酒,心里也是甜的。
因都是自家人,晚宴便没有分开摆,而是将四张大圆桌都摆在了平大太太正院的花厅里,平大老爷兄弟三人并几位陪妻子回来奔丧的姑爷坐了一席,平讼兄弟几个坐了一席,三位平太太和平滢姐妹坐了一席,几位奶奶带着孩子们又坐一席,瞧着倒也是济济一堂,颇为热闹。
看得平大老爷欣慰之余,又暗暗伤感起来,若是母亲还在,瞧得这样儿孙满堂的情形,该有多高兴?
一时宴毕,趁大家还在说笑之际,平大老爷将平二老爷平三老爷叫至了自己的小书房说话儿,该寒暄的该契阔的方才在席间已经说过了,这会儿平大老爷便径自问起平三老爷来:“三弟的丁忧折子可已上过了?本来你如今已是五品,再外放三年,升到从四品后,就可以擢升入京了,如今少不得只能再多等三年了。”
平三老爷忙道:“我还年轻呢,再多等三年又何妨,何况我出仕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希望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只要三年后能顺利起复,纵平调甚至低调也没关系的。倒是大哥,原本此番立下如此大功,入阁已是指日可待,谁知道……真是可惜了!”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若我不入阁能换来娘多活十年,那我情愿一辈子不入阁。”平大老爷叹道。
平二老爷在一旁笑道:“大哥与三弟都别伤感了,娘在地下看见了也会不开心的,说来我们兄弟已经十几年不曾长时间相伴了,尤其是三弟,这些年一直在外放,每次回京都是来去匆匆,如今我们兄弟倒是正好可以好生的厮守一段时间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