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午顾蕴待宇文承川离开后,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儿,从宫门到懋勤殿,可谓是关卡重重,换做以前的永嘉侯,当然是一路畅通无阻,可如今的永嘉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不经通传,没有皇上的旨意,哪能轻易便进到懋勤殿,还带着一个全然陌生的韩夫人?
关键那么多道关卡,竟然东宫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若不是妙贵嫔见机行事,立时打发了人过去通风报信,又生生将时间拖延到了宇文承川与韩卓赶到,一旦废太子诏书正式下发,谁知道如今会是什么情形?
所以永嘉侯安插在宫里的人一定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多,更有能耐,才能神不知人不觉的让他见到皇上,他也一定想好了接下来会有的后果,不外乎两种,最好的便是宇文承川因为韩卓和韩夫人的事,被从太子之位上拉了下来,最坏的结果则是,他不但没能如愿以偿,反而因蓄养私兵图谋不轨之事见罪于皇上。
可他既然敢进宫,必定不会只想好的结果而不想坏的,总得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他会怎么做呢?自然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念头闪过,顾蕴立时叫了冬至来,一叠声的吩咐起他来:“立刻打发人出去见显阳侯,让他安顿好家眷后,便即刻进宫,径自来东宫,本宫有话与他说。再把东宫的护卫全部集齐了,随时待命。”
想了想,又低声嘱咐了冬至一番,才打发他去了。
然后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因不能实时得到懋勤殿的最新消息,总不能安心,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忍不撰念哥儿托付给白兰紫兰,得了她们的保证‘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一定会护得小殿下平安’后,才一跺脚,离了东宫,直奔懋勤殿而去。
行至半道,却忽然想到,宇文承川就算有证据证明永嘉侯养私兵,他也完全可以来个抵死不认账,反正皇上便要派人去查证,也得好些时日才有结果,可眼下的局势,哪还耽搁得起那么多时日?遂又取道去了一趟关雎宫,将林贵嫔与五公主一道带上,方再去了懋勤殿,想着有了林贵嫔与五公主的指证,永嘉侯总再抵赖不了了罢?
这才会有了先前顾蕴忽然带着林贵嫔与五公主出现在懋勤殿,打永嘉侯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再没办法死赖到底那一出。
皇上听完顾准的话,点点头,道了一句:“爱卿辛苦了。”便切入了正题,“这会儿急召爱卿来,是因为……”
顾准一直做洗耳恭听状,待皇上大略说完了事态,方道:“皇上放心,金吾卫一万人臣已尽数布好防了,定能将皇城护卫得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休来飞进来的!”
顿了顿,又道:“不但金吾卫上下已布好了防,皇城九门的护军,连同金吾卫内部的一应可疑人员,俱已拿下了,请皇上只管宽心。”
既笃定了城门护军甚至金吾卫里有永嘉侯的奸细,而且为数不少势力不小,顾蕴自然要让顾准先将这群人统统拔出了才好,攘外必先安内,真到了乱起来的时刻,总得让大家可以心无旁骛,没有后顾之忧的杀敌,而不是时时要防着,不定背后什么时候便会被捅上一刀,屈死在所谓的“自己人”手里,那才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皇上就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再说,陆指挥使满脸凝重的进来了,行礼后禀道:“皇上,永嘉侯府所有成年男丁连同永嘉侯,俱已不知去向,永嘉侯府只剩下女眷、孩子和下人们,并且,臣带着人才进了永嘉侯府的内院,永嘉侯太夫人便先亲自看着左右心腹灌了所有女眷和孩子毒药,然后自己也喝下了毒药,如今已尽数亡故了!”
此言一出,满殿的人都是心中一惊,继而通体发寒。
看来永嘉侯果然已是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了,不然不至于直接置自己亲娘和满府女眷孩子的生死于不顾,永嘉侯太夫人老而弥坚,必定是支持永嘉侯的,可其他女眷就未必了,只可怜了她们,到头来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偏是死在了自己的至亲手里,也不知道她们临死前,可曾有怨恨后悔过生在林家嫁于林家?
又可曾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过永嘉侯和二皇子,毕竟她们死了也就罢了,还有她们的孩子,为母则强,哪个做母亲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能不刻骨铭心的恨的?
可就算诅咒了又如何,根本对永嘉侯造不成任何伤害!
顾蕴只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就像三皇子妃先前说的,为什么事情都是男人做的,到头来要承担恶果的却都是女人,流泪流血的也都是女人?
短暂的沉寂过后,皇上沉声开了口:“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君臣几十年,朕竟一直到今时今日,方知道他林永继到底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绝情绝义之人!传旨,永嘉侯欺君犯上,大逆不道,褫夺爵位,株连九族,人人得而诛之,晓谕天下!”
皇上既已认定了永嘉侯逼宫已是近在咫尺,自然不会再对他留情,让永嘉侯乱臣贼子的名号人驹知便是第一步。
如此追随永嘉侯的人见他干的是窃国篡朝的勾当,做的是为虎作伥的孽业,便不会立刻就退缩,至少也会在心里偷偷掂量,这样拿自己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来冒险,到底值不值当?若是侥幸胜了还好,若是不幸败了,万劫不复不说,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