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与父亲既然能说这样的话一次,就能说二次三次乃至无数次,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真的休了周望桂,周家固然不会坐视不理,周望桂无子却是硬伤,届时她该上哪儿再找个这样的继母折腾他们和彭氏去?
可别的事自己都能帮她,唯独这件事自己想帮也帮不了,前世周望桂便一直没生下自己的孩子,也不知是先天缺陷,还是后天不慎伤了身子?
周望桂自然想不到顾蕴正为她没有儿子烦恼,彼时她也正为此事糟心,而且比起顾蕴,她的糟心更是十成十。
“……那个贱人,脸都被烫成那副鬼样子了,竟还有脸勾了男人往她屋里去!顾冲那个色迷心窍的,竟也下得去口,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了这么个渣滓,成日里一事无成不说,当初求亲时说的什么等开了年,便会谋个实缺,不出几年,一定会为我挣个凤冠霞帔也全是假话,竟还有脸嫌弃我这嫌弃我那的,我没嫌弃他就是好的了!”周望桂越说越气,忍不住又要砸东西。
却是顾冲今晚上又歇在了彭氏屋里,周望桂倒是想打上门去,将顾冲从彭氏房里拉出来的,被江妈妈和她的乳母周妈妈死活拉住了。
江妈妈因低声劝她:“我的好小姐,那个贱人就是猫狗一般的玩意儿,您何必与她一般见识,白失了自己的身份?其实夫人要收拾她也容易,只要再给姑爷收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姑爷立马就能将她忘到脑后去……”
只是周望桂哪里听得进去,不待她说完,已冷笑道:“我这才成亲几年呢,妈妈就劝我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床上送了,纵我没有我娘的福气,让我爹一辈子都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那也得等我上了三十岁,人老珠黄以后再说罢,妈妈这是成心气我,嫌我还没被气死是不是?”
江妈妈就不敢再说了,只敢在心里腹诽,夫人当年可是过门就有喜,接连给老爷生了四个儿子,又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送了终的,纵夫人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老爷看在这两点上也得忍着,何况夫人与老爷还有三十年的感情,小姐如何能比?
可想起夫人的嘱咐,想起夫人的担心与后悔,后悔早年不该将小姐养得那般骄纵,江妈妈明知道周望桂不爱听,也只得小心翼翼的继续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老奴只是觉得,小姐完全可以双管齐下,一边调养自己的身体,一边呢……就给姑爷收个人在房里,反正也是小姐的奴婢,是抬举是打杀,还不是小姐一句话的事儿,纵生下一儿半女来,那也是小姐的,与她什么干系,小姐提脚卖了她便是……”
说到子嗣,周望桂不由沉默了,她怎么会想到,母亲一气生了四个儿子才有了她,身为母亲的女儿,她嫁人后竟然几年下来都没有动静呢?
纵她再骄纵再跋扈,再仗着自己娘家得力便不把婆婆与夫君放在眼里,也知道只有儿子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就譬如前几日,若她有儿子,那个老不死的与那个没良心的敢说送她回娘家去反省的话吗?
良久,周望桂方近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且先过完今年再说罢,若过了年,我仍没能……,再收人也不迟!”
顾蕴在府里休整了几日,便让如嬷嬷领着锦瑟几个开始收拾起箱笼来,打算等再休整两三日,便出发去保定,整好可以赶上与外祖母舅舅们一道过端午节。
顾苒听说她才回来又要出门,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又是不舍又是羡慕,一个劲儿的嘟哝道:“我要是能随你一块儿去该多好,听说平家有好些姐姐妹妹呢,人那么多,一定很好玩儿……”
祁夫人气笑不得:“你呀,成日里就只想着玩儿,你四妹妹又不是去玩儿,而是去探望外祖母和舅舅们的。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明明你四妹妹就比你小两岁,可我看着她,却总会觉得,她才是姐姐,你才是妹妹。”
顾菁笑道:“二妹妹与四妹妹差不多高矮,四妹妹又是一等一沉稳的性子,连我都要自叹不如,不知道的见了,可不要以为四妹妹才是姐姐?”
娘们儿几个正闲话着,有丫头进来屈膝禀道:“大夫人,外面来了位年轻公子,说是大夫人娘家的外甥,姓沈,大夫人可要……”
话没说完,祁夫人已满脸惊喜的站了起来:“定是腾哥儿到了!我算着日子,原以为他只怕得端午前后才能到呢,没想到今儿便到了,快请进来!”
待那丫头应声而去后,又一叠声的吩咐金嬷嬷:“把外院的曜日阁打扫出来,以后腾哥儿就住那里了,一应用度都捡好的,只管去我库里挑,另外再挑几个老实的婆子和小子听差……对了,去家学里把大少爷接回来,再打发个人去与侯爷禀告一声。”
顾菁见母亲忙得团团转,便与一脸茫然的顾蕴解释道:“沈表弟是我们小姨母的儿子,系青阳沈家的子弟,今年虽才十三岁,已是秀才了,此番进京却是为了来国子监求学,以后少不得就要住在我们家里了,母亲三月底才收到小姨母的来信,以为沈表弟得这个月月底下个月月初才到的,没想到今儿就到了,所以才会高兴得有些忘形了。”
青阳沈家顾蕴自然听说过,系江南一带传承数百年的望族,历代都有出仕的,现如今虽没有身居高位者,族中子弟出众的却不知凡几,只是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一出啊?
顾蕴想着,忽然想到,上一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