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兰皱皱眉头,有所不解:“奴婢今日还不曾走出婉汀苑,这外头的事儿奴婢不知晓。”
薛云欣揪着被单,皱眉沉思许久,那冷静淡漠的气息让棉兰再次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几次启唇欲语,但终究没有出声。
半晌,薛云欣眸轻抬,瞥了眼棉兰,平静似水道:“没什么事儿,你且好生休息着。额头上的伤口到时候让青杨帮你处理下。”
棉兰低声应道,退出去时又道了句:“奴婢谢小姐救命之恩。”
薛云欣面无表情得应了声后,就没有了动静。只穿着单薄的衣裳,抱着膝盖裹着被子望窗外明晃晃的光线。
金色温柔的光线洒落于厚厚积雪上,那洁白无瑕的积雪慢慢的变得透明,最后化成水,一滩又一滩,梅花树枝上的雪随风一吹,飘落于地上,也有整块整块的落,那势头若得一个没注意,还有些惊人。屋檐落下的雪水化成雨帘,使得这一切美景变得朦朦胧胧。就恍若她在那一双深邃的瞳眸中望见的曾经,明明清晰,却又朦胧不已。
他做了吗?一个生活在风尘中的男子会舍得让京城第一美人薛蓉倩身败名裂吗?或许还会升起怜香惜玉之感。
薛云欣唇角微扯,笑容很是晦涩。她昨儿个晚上真是傻了,竟然会那么大咧咧的让一个陌生男子去对付薛蓉倩,万一他们是狼狈为奸……一声叹息溢出,绵长幽远,才不过十岁年纪,却好似饮尽红尘里的哀怨。
她扯过那厢人送来的衣裳,穿戴于身上,慢悠悠的下了床,收拾妥当自己后,便出了有些让人发闷的屋子。
雪水潺潺,汇聚一条弯弯小河,落入池水中,她绕过雪地,踏上曲折的木桥,独自走出婉汀苑,她并没有去打探有关薛蓉倩的事儿,而是又一次回到蘅芜苑。
破院的大门依旧倒在地上,她静静地杵在门口环顾着院子里头的景象,昨夜留下的脚印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有人踏过,无论是她的,还是那男子的。
是雪渐融的原因,还是他?
薛云欣心里终是认为是他所为,只是他为何这么做,帮她吗?有血缘的人曾经都不好好将她当个人看,他一个陌生人又怎得会如此好心?
他有何居心?
但愿……但愿是她想多了,他只不过是无聊想逗逗她这个小丫头而已,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薛云欣收回目光,匆匆往回走,她需要和棉兰串通下话,以免那厢的人多疑。不过,她心中也知晓,无论怎样说,二夫人始终是有疑惑,毕竟那对棉兰下手的人是其所派。
不等她走入院子,便闻得一细碎的私语声在不远处响起,她当下细细聆听,正巧听到了她最想听到的事儿。
没想到那人真派人上薛府来要银两了,这实在是有趣之极。这事儿,她倒要看看二夫人会有何反应,是不是满腔怒火,却又无从发泄?且如此一来,其会忙着周旋薛蓉倩的事儿,而她则可以侥幸的多平静生活几天。
薛云欣唇角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绽放,于暖阳下很是动人。
翠柳出来时,就瞧得薛云欣站在门口独自傻笑着,不由揶揄道:“哟,四小姐,捡到宝贝了,笑这么开心。”
这十多日来,她对这四小姐的态度好转许多,一方面是薛念晴耳提面命,一方面是居于相处的时间久了,也感觉这四小姐人还算不错,谈不上傻,却也说不得笨。
薛云欣唇角的笑容凝固,眸色闪烁,似怯怯得看着翠柳,低声道:“云欣不喜二姐姐,听到有丫头们说她坏话,所以就笑了。”
翠柳眉头微动,这府上还有丫头这么大胆子说二小姐坏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将信将疑得盯着薛云欣。
薛云欣脑袋低了一分,双手不停得绞着额衣角,声音细弱蚊子:“云欣没有说谎,她们刚从南边的小径过来向着东园去了。”
翠柳见不像有假,微蹙眉,神色似变得有些凝重,片刻出声道:“这样的话,往后你别说了,别到时候连累了三小姐。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回屋。”
薛云欣点点头,小跑着院子,从翠柳身边急急跑过,都不多看一眼,那模样极像是翠柳是只老虎,随时都可能将她吞了。
翠柳小驻片刻,也返身回屋,将这事儿与薛念晴说起。
薛云欣怎甘愿窝在婉汀苑听丫头们所转述的话语呢,她更想看到的是那厢的人是怎样的脸色,她不作死的拽上棉兰向着前院而去。
果然,前院热闹的很,远远望去,薛府那两扇朱门大敞,一壮汉陪着娇娘伫立在门口,而那厢的二夫人没有出现,出现的是陈嬷嬷与蓝云,似乎在与娇娘争执着,可这些后宅人说话哪有风尘女子来得利索,瞧瞧蓝云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就知晓吃了败仗。
“我娇娘就问你们一句话,这一两银子给,还是不给?”娇娘盯着蓝云厉声道。
蓝云欲言又止,这要是给了,那真就落实她家二小姐在住了一宿,这要是不给……这娇娘好似不会罢休。
“凤娇娘,你的为人我们自是信得过。这一两银子若是放在别家客栈酒楼同等的天字房里,怕还是不够。只是,我家二小姐一闺中女子,怎得会跑去,定然是你们弄错人了。”陈嬷嬷出声道。
凤娇娘轻哼了声,语气中尽是不满:“这话说得是比唱得好听,可如今占着我们头等厢房的可还真是你们家薛姑娘薛二小姐薛蓉倩。怎得你们不打算认吗?这薛家二夫人真是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