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欣轻怔,其明明知道过了二十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帝皇已经换了两个呢?还是说这儿的消息当真是闭塞?这前来送饭菜的太监宫女难道就什么都不会提起吗?
“现在皇帝才八岁。登基还未到两年。”
女子愣了下,手扶着窗框,空洞的双眸看向了天空,渐渐地,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但异常的苦涩。
“是他的孙子?”
薛云欣淡淡的应了声:“嗯。是个非常老成的孩子,很好。”
“是吗?看来你们真得很好。”女子伸出手向着薛云欣探了探手,“孩子,能够让我摸摸你吗?”
薛云欣微愣,却抓起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
瘦的骨头分明的手很是毛糙,抚摸着她的脸蛋,让她觉得有些刺痛。其实,女子的动作分外轻柔,那面容上还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让她不禁想到了过世的娘亲,泪水不经意在眼眶里打转。
“是个瘦瘦的孩子,才只有十来岁吧。”
“嗯。十一岁。”薛云欣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女子抬手试图去碰触她,可又害怕再次弄疼她,犹豫间又收回了手。
薛云欣却抓住了她的手:“不疼,不是你弄疼的。”
女子笑笑:“是个乖巧的孩子,你是哪个大臣的女儿?”
薛云欣踟躇着,想了好一会儿光景,方才慢悠悠的出声:“以前是孟玉琅的小女儿。”
女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声比一声温柔亲切的声音溢出:“玉琅,玉琅……”
薛云欣暗惊,难不成是故人?她仰首望着发丝后头的面容,却看得并不真切。可依稀还是能够看出这女子曾经是个貌美的女子。
“玉琅,可是孟德榕的儿子……他可还好?”女子慢慢的稳定下心神。
说得的确是爹爹,薛云欣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眼泪却是不断地滴落。甚至滴落在女子的手背上。
“他可还好?”女子面容闪过一丝不安。
薛云欣摇摇头,来如泉涌,她与凤穆暄有说过,却一直都是压抑着心中的感情,可当眼前的女子那么亲切地唤着爹爹名字,她又怎还忍得住:“不好,爹爹娘亲他们都不要我了。都走了。”
女子的身体摇晃了下,险些瘫软在地上,却还是及时地扶住了窗框。
“你说的他们都走了,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是谁?”
“孟家所有人都被杀了。他们当着我的面杀了爹爹和娘亲,还有兄长姐姐,还有爷爷……”薛云欣平生第一次那么仔细地当着外人的面回忆着,“都是血,孟家四处都是血。爹娘的头滚落在云欣的脚边,姐姐她也受到了凌辱……”
痛苦的回忆带着满腔的怨恨溢满心头,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充满了仇恨的的欲火。
女子的身体颤抖不已,双手向着薛云欣伸去:“孩子,我的好孩子。是姑母连累了你们。”
姑母?哭声嘎然而止,薛云欣含着泪水迷茫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从不曾听过家人提过自己有个嫁入皇宫的姑姑……不,有。他们说姑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没有人会见得到,他们是不是都以为姑母已经死了?
“姑母,你真得是我的姑母,爷爷他们说你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女子唇角微扬起,是一抹晦涩的笑容:“是的,死了,在外人的眼里我孟瑛兰的确死了。毕竟这张脸还有谁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在这儿呆了那么久,连玉琅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忽然她的声音陡然凌冽:“是谁,你可是知晓是谁杀了他们,还有为何会徒留你?你真是孟玉琅的女儿?”她的双手紧扣住薛云欣的肩膀。
薛云欣有些吃痛,暗暗挣扎了下:“是柳国舅让人杀了我们孟家六十五口人,我也死了,但又活过来了,现在是薛知荣的女儿。在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丫头将我掐死了,说让我重活。”
女子身子一颤,陡然大笑起来:“换魂术吗?苗疆的换魂术,哈哈,他们找到了,真得找到了,可惜我再也用不着了。”
薛云欣轻咬着嘴唇,望着眼前大笑的女子,竟是有些心疼。
二十多年关在这冷寂的冷宫里,未曾让她变疯,可见她是忍着怎样的生活在等待着出去,可是要等的人一个都不曾等到,还等来了悲呛的消息。
薛云欣有些后悔将这些事告诉她,不然她或许会在等待中静静地老去……
这时,孟瑛兰声色严厉道:“你可想为你爹娘报仇?”
“想。”薛云欣不假思索地回道,她一直都在想。
“想法子让我出去,我们一同为孟家的人报仇,新仇旧怨该是一并了了,忍了二十多年,也该是个头了。柳皇后……不,应该说是太皇太后可还活着?”
薛云欣终于明白小皇帝为何让她冷宫了,或者说是凤穆暄借小皇帝的口让她来冷宫,这儿放着那么好的一个人,怎得可以不好好利用呢?
可是于她来说……她真得开始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太皇太后还活着,不过一直都在青山寺,甚少留在宫里。”
孟瑛兰冷哼了声:“她是造孽太多,被冤鬼缠上过得不太平才去青山寺,但是她以为就这样罢休了吗?我孟瑛兰这次决然不会放过她。”
听着她凌冽的发誓,薛云欣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小声地询问道:“姑母,你的眼睛和脸都是太皇太后弄的?”
“除了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