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路程并不太顺利,快到中午了,陈老汉仍然没看到捕快押解犯人的影子。t
“不对啊,从咱们合阳县往河阳府走,可就只有这一条官道啊!怎么没影子呢?都这会儿了,不应该啊!”陈老汉嘀咕着。
韶韵听了他的声音,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烈日炎炎,前面的黄土道上风沙时有,却也遮不住人眼,清清楚楚,没有捕快那蓝红二色的衣料晃眼,更不用说囚犯的影子了,那是压根儿没见着。
昨天的这个时候,可是都看到人影了的,怎么今天……是他们太快,还是自己太慢,又或者……只有一条路吗?
努力定下心神,想了想,问:“除了这条官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小道近路的?”
依着韶志那个性子,老老实实走官道走了两天,对他那个没经过什么锻炼的身体来说,也许是个不小的负担吧,明知道要到了,也许会觉得走近路更为方便,所以抄了近路?
韶韵想及自己以前登山的时候往往也是如此,开头兴致勃勃,中间勉强坚持,越是快到了快到了,反而越是坚持不住了,抄近道什么的,哪怕最后那近道并不近,可只要有那么个说法,管它近不近,总是走完了再说的。
这样的长途步行,道理也是一样的吧。
官道是正经的道路,因这来往的人多,风景必也是一般,连着看了两日,怎样都看腻了那几棵树,说不定有人提点了什么近道,于是……改个道走也能看看新鲜风景?
想到韶志头顶上的红色气柱,想到他这一趟是押解犯人的,劫囚那两个字就似横在眼前,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老汉听得韶韵问话,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门“啊”了一声,“看我这记性,确实还有一条道,从前头那个村子直接走,不用上官道,穿过个林子就能够到河阳府,那路是村里人来往的近道,不通车子,我这赶车的不走那里,还真是把那条道给忘了。”
一听这话,韶韵的心就凉了一半,林子什么的,可是事故的多发地点,眼皮狠狠地跳着,一颗心也“砰砰”个不停,七上八下吊水桶一样。
“咱们赶紧去,他们指不定就走那条路了!”韶韵着急得声音都有些颤,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呸呸,那些坏的她都没想过!
陈老汉不知其中缘故,没怎么着急,闻言一笑:“莫急,他们肯定是到河阳府的,咱们今日的路程都走了一半了,日落之前怎么也到河阳府了,现在返回去,追不上追得上不说,那林间的小路走不得车子,就是去了咱们也走不成,不如顺着官道走下去,等到了河阳府见到你爹爹也是一样的,咱们车子跑得快,说不定你还要早到呐,也不用怕找不到人,他们肯定是要到官府交差的,我带你去官府门口等着就是了。”
这话不错,入情入理,若是真的只为了路程问题,完全可以听信了,可是韶韵怎么跟人说,我这一路跟随就是要看着他们,并非是为了赶到河阳府相会。
这话对谁说了谁都觉得怪啊,就算爹爹出门不放心,却也没有跟着走的道理,就算跟着走,也没有能够早点儿到却偏要跟在他们后面看着的道理……
“调头,往回走,我要从林子那里走。”
解释不通索性不解释,韶韵语意坚决,话语中不自觉有了些命令的口吻。
陈老汉也没计较这个,就是心底里微微诧异,奇怪啊,自己的建议难道不合适吗?怎么……和颜悦色地又劝了两句,他还是不太想耽搁行程,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最后一步,怎么非要调头呢?
走冤枉路耽搁时间不说,那林子车子也过不去,自己还怎么送她到河阳府啊?
无论陈老汉怎么劝,韶韵就是不解释不改口,最后急了,直接喊道:“我不去河阳府了,你直接把我放到那条小道口,我自己走就是了,车钱我也不会赖了你的!”
因为高声,这一句话说完,韶韵的嗓子又有几分疼了,大热天着急上火的扯着布帘子的手难免用了两分力,呲啦一声,布帘子被拽开了线,撕开了半幅。
“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呐?!”陈老汉很是不解,叹口气还有些意冷,他一片好心,这小姑娘竟只当做恶意了,胸口处被踢过的那块儿凑热闹似地疼了起来,陈老汉也不再劝,“别闹了,我带你去就是了。”
手上还攥着那半幅破布帘子,韶韵很是讪讪,她只是一时着急,并不是有意破坏,抱歉地抬眼,才发现陈老汉已经跳下车到前头拉着牛头转向,也没再看她。
算了,分开时道个歉多给些钱就是了。
韶韵这样想着,也就闭嘴不言。
往回赶的时候因为不需要时刻留心前头的人,怕超了他们的行程,速度倒是可以快一些,陈老汉往牛身上加了两鞭,牛跑得也快了,这一快起来就不免有两分颠簸,韶韵在车中坐着,捉着左右的扶栏,心里知道陈老汉多半是有些生气,张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灌了一口无遮无挡的风,那话也噎了回去,她的解释是难以说出口的,难道要说因为自己那点儿疑神疑鬼所以才做出这般擅自主张?
还是不说了吧,只当是自己任性了。反正她年龄还小,可以不需要理由任性。
颠簸着,忐忑着,车子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村子,陈老汉也没往村里去,直接把车赶到了那林子口。
林子茂密延伸出去,外侧的小树苗看着低矮歪斜不甚整齐,里面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