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紫陌低低应了一声。
顾城稍稍向一侧移了一下,让出一块空地含笑望她,紫陌也不扭捏,提起长长的裙摆在他身侧坐下,彼此没有任何空隙得挨着彼此,身下的石阶微微带着他身体的温度,透出一种柔和的暖意。
顾城再度执起竹笛贴上薄唇,笛声悠扬直上云霄,空明清越,余音绕耳,绵延不绝。
天阶月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此时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二人却一夜无话,只是一吹一听,不知不觉便等来了天边的一抹鱼肚白光。
好曲怡情,熬夜伤身啊。
第二天紫陌在模糊得铜镜前研究眼下两个不甚清晰的黑眼圈,分不清到底是因为黑眼圈浅还是因为铜镜不清楚才看不分明。
佩兰在一旁宽慰她:“公主上了妆,不仔细看看不清楚的。”
紫陌更郁闷了,待会儿与修远面对面上课,怎么会看不清。
“公主,袁总管求见。”
紫陌闷闷地从妆台前站起来,佩兰立即弯腰为她抚平裙角的褶皱。
“叫他到偏厅等我。”
袁横掌管府中大权,除协调府中庞大的人事运作之外,定期还要到公主的封地南邑去巡视本年收成,收取赋税等,紫陌在府中数月,算起来与他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像这样前来拜见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紫陌原以为袁横是有要事要禀报,或是来求公主令,袁横此番却只是来求一个人。
“修远?你说要修远?”紫陌掀茶盖的手一顿,忍不住又重复一遍。
“老夫在徐家服侍半生,如今得陛下眷顾入公主府侍奉公主,然而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想收个徒弟好生调教,留得他日为公主分忧。”
袁横虽已到知天命地年纪,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哪有分年事已高心有余力不足的影子?那些不过是他自谦之辞,紫陌只是好奇他为何会选何修远,先不论何修远的身家背景,府中传闻甚嚣尘上,连她也不免耳闻,修远地才学心智是比不上顾城的。
“才智天定,但未必是不可更改的,只要后天勤勉也可成就大事,顾城虽聪慧异常,但比起修远的稳妥还是万万不及,公主既要学诗随顾城也是一样,那修远不如留给老夫做徒弟。”
以修远的才能,闲居府中给她做先生确实可惜,倘若能有人指点练出些本事,紫陌自然愿意给他个更好得前途,而前提必须是他自己愿意。
“有你提携他自然是好,只是我凡事不愿强迫人,只要他点头愿意,你就可收了。”紫陌不动声色的将决定权推到了修远手上,左右事关他自己前途,还是要由本人定夺。
“只要公主答应,老夫自然有办法让修远点头。”袁横对紫陌行了一礼后告退。
紫陌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有些担忧的喃喃:“不会是要用刑吧?”
“公主多虑了,袁总管虽然不苟言笑,却不是乱用刑罚之人。”佩兰宽慰道,又言:“早膳已准备妥当,请公主移驾。”
紫陌从锦垫上站起身,顺势揉了揉膝盖,心道今日这课恐怕是上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