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书糊口之笔叫卖笔。
替人作书之笔叫代笔。”
龙少爷如数家珍,一下子说了一大串的笔之趣称,听得大家无不拍手称誉。就连秦可卿也听得粉面低垂,用一双杏眼含情脉脉的斜瞟着龙少爷。
“高高高!龙少爷真是博闻强记,令我折服。嗳,在天呀……”二少爷苏忱意犹未尽,还要再往深处出题目,二少奶奶许倩却在一旁笑嗔道:
“苏忱,你这个闹星,今天新亲才第一次上门,你也不注意场合;就凭你这点儿墨水也难不倒龙少爷,反倒影响了大家喝洒的雅兴,你息一息好不好?”
许倩心中深知,龙老爷夫妇目下所关心的是早点定亲,所以她话题一转:
“龙少爷,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
“嗯……”这龙在天谈字论文头头是道,说到这些事儿他还是那样的低能,而且羞于开口。
“马上,马上,‘要得早、请月老!’一切还拜托你们呢。”龙夫人见儿子一时语塞,赶紧开口解围。
“是啊,是啊,等好不如趁早,我们早喝喜洒,龙夫人早抱孙子。”杜夫人心领神会,顺水推舟。
大厅里欢声笑语,龙夫人李湘君乐不可支;她拉上龙老爷,一同站起来,高举酒杯笑道:
“各位美意,我们不胜感激!为了两个孩子早成眷属,在此,我们向秦老板夫妇和四位月老敬一杯薄酒,谨望诸位戮力同心,一力玉成,来,干杯!”
“好,祝愿龙老爷、龙夫人心想事成,干杯!”众人齐声附和。
美酒佳肴,频频传送,众人开怀畅饮,直吃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方才散席。
客散主人宽,龙老爷、龙夫人送走了客人,顿觉轻松了许多;稍事休息,李湘君便从红木茶几上拿来秦家所折的帖儿,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斯民秦堂林香玉有女
秦可卿光绪十年六月初九戍时生。
李湘君看罢,将帖儿递给龙青云说:
“老爷!从帖子上的生辰来看,可卿今年应是二十岁,大概是属猴的吧;生日是六月初九,正逢盛夏。按照命理所说,这夏天的猴子吃的东西多,又是晚上生的猴子,正好吃得饱饱的回洞休息。由此说来,这姑娘是个有福之命。而且,天儿是属鼠的,鼠猴正好相生。但究竟如何,还有待于明天算命合婚后,方知分晓。”
“夫人言之有理,你明天就到城南找那个算命的张先生算一算,这个人倒是很有点水平的。”龙老爷历来认为夫人办事精明练达,因此并不阻拦。
这龙青云是官宦人家出身,李湘君也是生于封建大家庭;所以两人的迷信思想比较浓厚,当然对算命合婚也就看得比较重。加之娶赵淑娴时没有算命合婚,弄得两人关系紧张,又无子嗣;所以这次婚事当然不能含糊,不算命合婚是不放心的。
一夜无话。次晨,龙夫人李湘君早早起床,梳洗完毕,点烛敬香,匆匆吃过早饭,怀揣秦可卿的生辰帖子,带着贴身丫鬟杨丽珠,就到城南有名的算命先生张半仙家里算命合婚。
“哎呀,龙夫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请坐!请坐!”张半仙见到龙夫人亲自登门,像是见了财神菩萨似的,赶忙躬身相迎。并端出椅子、泡了香茗,双手奉上。又大献殷勤的说:“府上有什么事儿,叫人来喊一声就是了,怎敢劳您大驾亲自光临呢!”
“有事相烦,怎能劳动你。”龙气,但神态却是一副威仪尊贵的样子。
“但不知夫人有何吩咐?”张半仙仍是十分的恭顺奉承。
李湘君用手绢轻拂一下椅面,方才转身款款坐下,慢慢地道出来意。
张半仙赶忙取出文房四宝,带镜研墨,展纸握笔,进入了本来角色。
“请问令郎贵庚几何?”
“今年二十八岁。”
“几月几日几时生?”
“七月初八卯时生。”
大凡算命的,总要先列出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共是四项,业内人称之为“四柱”。这“四柱”又各有一个天干地支与之相配,每项两个,加起来是八个字,所以就叫“八字”,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时辰八字”。
“八字”排出以后,再根据“八字”之间阴阳五行、生克进抑等千变万化的关系,从而推论一个人一生的吉凶祸福,也就是命运如何。
这“命”和“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命”是指一个人一生的贵贱祸福、穷通寿夭的总和。“运”是指一个人一生中各个阶段的不同机遇和气数。所以,算命应是排八字、推大运、算小运、看流年、找命官的全过程。
两千多年来,算命术在民间盛行不衰。唐朝高人李虚中、五代名士徐子平、南宋大儒朱熹、明代闻人刘基、清代学士陈素庵、近代学者袁树珊等都对算命术颇有研究。
因了命理学所依据的是我国天人感应和阴阳五行的哲学理论,这种貌似科学的理论,加上诸多名满天下的巨儒们的介入,使得社会上的上下人等对算命术更加的深信不疑。就算命术本身的一整套体系来说,里面也确实蕴藏着一种学术思想,之所以就有了它存在的土壤和研究的价值。
自从算命术诞生以来,人们对这种神秘预测的方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古往今来,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黎民百姓,对于婚姻嫁娶、办厂经商、为官擢免、升学赴考、求职出行等等,往往都求助于算命术,来预测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