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隐忍的担忧自然逃不过南宫烨精明的锐眼,他给出了他能保证的承诺,日夜兼程地赶往腥风血雨的居清关,十日到达已是极限。
南宫烨坚毅的目光延伸到阻碍视线的层峦叠嶂的山峰,北方杀气腾腾的气势冲不过这天然屏障,一片翠绿色的汪洋足以说明这片山林是多么的静谧和生机勃勃。
是啊,春天马上就来了,眼前的山峦洋溢着春的气息。
北地的寒气在此荡然无存,仰望着天地间的盎然生气怎能不叫人欢欣鼓舞。
南宫烨面不改色地听完李莫的肺腑之言,暗忖这位小将勇气可嘉,颇有谋略,不免对李莫欣赏几分,坚定道:“回去让李文彬给本王撑住了,告诉他援军十日之内必赶来增援,并警示他,他李文彬守护的不只是一道关卡,在这道关卡背后是千千万万将士们誓死要守护的人,他们珍之重之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他们所爱之人,更有生养他们的土地。这一场仗,不只是为南朝而战,更是为自己所爱之人而战,为他们的信仰而战。”
“是。”李莫恭谨地应道,除了接受,他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反驳面前这位雷厉风行的战神。
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是万民景仰的乱世枭雄。
他不只是因为战绩辉煌而被世人称颂,更因为他在杀伐血戮中珍视人性美。南宫烨不是为了成就自己名垂青史的美名而浴血沙场,他的征伐是为了给珍之重之的亲人一片安全的土壤,一个安逸的栖息之所,当然他不是圣人,他上阵沙场也是为了尽自己的责任,一份从他出生便烙印在他身上的责任。
李莫领命离去,他孤单的身影在空旷天地间是多么单薄而渺小,但他的步伐是沉重的,南宫烨的话激起了他心中的柔情,那份柔情是留给家人的。李莫抬首望了一眼霞光满天的穹苍,勇气倍增,他要去完成这个使命,他的身影渐渐融于地平线,直到再也看不到他高大挺拔的身躯,铁一才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爷,我们真能十日之内赶至居清关么?”
铁四不满铁一怀疑南宫烨的直觉,嚷嚷道:“王爷说十日之内必赶到,就是能赶到,就算天塌下来,也照常不误地赶路,除非天崩地塌谁也拦不住这二十万大军的行进。”
铁一没好气道:“你这呆子,爱逞口舌之快。”
铁四急道:“难道你不信任王爷?”
铁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冷冷地拨转马头,退开几步。铁四不觉扬眉吐气,得意一番,难得逼得铁一哑口无言,他甚是痛快,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自己是如何在铁一的冷嘲热讽下茁壮成长的,幸亏他道行高,才不至于被摧残殆尽。瞧瞧,自己这铁板一样的身躯,是多么的高大威猛,甚是痛快。
他们俩斗嘴都习惯了,南宫烨自然而然地保持缄默,笑看他们一脸轻松地调侃对方。
“王妃。”紧张焦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首,恰好看到左思思身子晃了晃,眼神迷离,神态困倦,脸色苍白。
南宫烨心中一紧,迅速靠近左思思的骏马,仔细观察她的面色,忧心道:“思思,你怎么了?”
“可能是我连夜赶路,路上没有歇息好,有些累了。”左思思无心说着,不经意地抬眼望见南宫烨面有愧色,不由自主地移不开眼,一笑置之,“不碍事的,改日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你别跟我逞强,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身子能好到哪儿去?”南宫烨生气道,脸色逐渐转冷,不知是生他自己的气还是责备她的任意妄为,左思思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南宫烨长臂一揽,稳稳地抱过左思思,放她坐在自己身前,与自己同坐一匹马。
身后是温暖而坚强的胸膛,左思思放宽心地靠在南宫烨怀里。方才坐在马上强撑着,不敢松懈本分,生怕一不留神自己便会一个跟头栽到泥地上。
“现在好点了么?”南宫烨小心翼翼道。
“好多了。”左思思好笑地回道,南宫烨莫名的紧张使她心花怒放。
“我们出发。”
南宫烨吩咐左右,片刻功夫大军整肃军容,浩浩荡荡地朝着此次征途中的重要关口居清关行进。
“阿烨,李莫真的信你的十日之约么?”左思思好奇道,连她都觉得南宫烨信口开河。独自一人从皇城不眠不休地赶路奔至居清关,少说也要一个月,可眼下身后是二十万大军,却将行程缩至二十五日,若不是她见识过南宫烨的拼命劲儿,她定会认为南宫烨是在耍李莫玩,拿李莫的忧思开玩笑。
“他如今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他除了信任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南宫烨自嘲地笑了。
左思思黑了一脸,不置一词。
李莫是位负责的校尉,更是个百折不屈的忠臣。
他冒死从居清关逃出,趁着天黑月高独自上路,马不停蹄地找朝堂官员帮忙,以解居清关燃眉之急。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拼死拼活地跑了五天四夜终于在高阳波遇见了出征的帅旗,他二话不说地冲散先行军,不顾礼节地撞到南宫烨面前,连日来的忧思一吐为快。
他得到的是南宫烨坚定的答案,只要居清关在坚持十日,大军就到了,北梁也该滚蛋了。
他们吃够了北梁铁骑的苦头,巴不得援军一到便打得北梁大军落花流水,好出出他们这口恶气。
李莫是个憨直之人,受不了小人得志时那副骄傲自满的嘴脸